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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德景沉聲說道。
馬士英在一旁答道:「閣相所言極是,只是如今皇上殉國,太子與皇子下落不明,北面紛紛傳言,太子與皇子已經盡數落入韃子之手了,咱們想要擁立新君,起碼也要有個章程方才可以……」
「本閣曉得!」
蔣德璟沉聲道:「本閣乃是太子少保,東宮侍講,算得上太子之師了,難道天底下還有誰比本閣更像讓太子登基嗎?可是,如今太子下落不明,皇子同樣是下落不明,時不我待,如果我們一直遷延,等待太子歸來,群龍無首,如何能夠抵擋得住如狼似虎的滿洲韃子?要知道,現在除了滿洲韃子之外,連關寧鐵騎都已經全部叛降了,連同部署在京畿與遼邊的火炮,全數為韃子所得,兵強馬壯,對我們虎視眈眈,形勢已經不容得我們在死等下去了,必須要儘快擁立新君,至於太子的事情,也只能以後再說了……」
不得不說,蔣德璟是一個明白人,與家國興亡相比,太子反而是等而下之了。當務之急,就是確立新君人選,擁立其即刻登上皇位,然後詔令天下,北討韃子,一雪奇恥大辱!
「既然如此,不知道閣相是否有合適的人選?」
馬士英連忙問道。
蔣德璟慨然道:「祖宗規制,嗣君立嫡立長,此乃國家之根本,如今先帝子嗣盡皆下落不明,京城陷落太急,先帝也沒有遺詔流出,那就只能從藩王之中,選擇血緣最近的藩王即位了,本閣的意思是洛陽福王,乃是神宗後嗣,先帝近支,身份最為顯赫不過,當為嗣君不二之人選!」
「蔣大人!此言差矣!」
高弘圖再次站了出來,沉聲道:「如果是太平時節,立嫡立長,自然是毫無爭議,群臣齊心,同樣也可以維持長治久安,然則,現在可是不一樣了,京城陷落,山西直隸甚至山東都已經陷入了戰火之中,滿洲韃子來勢洶洶,叛臣賊子數不勝數,大明僅僅剩下半壁江山,以先帝之才,先帝之勤政,尚且不能再滿洲逼迫之下,保全社稷,如果再要擁立駑劣之才登基,豈不是要耽誤國家大事?沒有明君坐鎮,如何能夠剿滅建奴,復我大明江山?」
馬士英臉色一沉,喝道:「高大人,上一次議事之時,你就連勝反對,如今閣相南來,提出此議,你依然反對,到底是何居心?」
高弘圖憤然道:「馬大人,家國罹難,危急存亡之秋,擁立嗣君,自然是有德者居之,有才者居之,無德無才,如何能夠在亂世鼎定乾坤,恢復山河?從老福王到現在的小福王,都是貪鄙之人,一無宏才,二無大德,才德皆不足以勝任,猝然登上大位,於國無益!」
蔣德璟眉頭緊皺,淡淡答道:「高大人,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諸家藩王之中,哪一個算得上賢德之人?又有哪一個藩王能夠超越的了先帝?從人品?從能力?從胸懷,從責任?不要說超越先帝,即便是接近先帝的都沒有,每一個能夠望其項背,既然都不如先帝,那選誰不一樣?我們又何必去選什麼賢王?以此而論,福王倒還有這正統的名分,眾望所歸,不是嗎?」
呃……
高弘圖被蔣德璟堵得說不出話來,不錯,既然誰也比不上先帝,那還選什麼賢王?先帝都不行,難道選出來的賢王就行?而且蔣德璟不比馬士英,馬士英只不過是一個鳳陽總督,加上兵部尚書,也不能跟坐掌天下的閣相相提並論,這可是真正的大佬,南京城之中,沒有人能夠與其比肩,高弘圖的氣勢上就先弱了兩分。
「蔣大人,話雖如此,然則,我們選舉一個賢王,總比選立以為庸才要好得多吧?這、這福王父子惡名遠播,河南一省之內百姓,無不恨之入骨,不然的話也不會被叛逆直接給煮了吧?如此惡劣之人,如何配得上九五之尊的寶座?」
呂大器苦笑道。
蔣德璟臉色一沉,喝道:「呂大人,我們只是臣子,子不言父過,臣不言君過,君王如何,不是我們做臣子的應該品評的,你失宜了!」
蔣德璟為人端方,一介大儒,向來以正統自居,眼裡容不下半點沙子,哪裡能夠容忍呂大器如此說話?
蔣德璟發話了,一眾權貴與勛臣們紛紛挺身而出,不斷的拍著馬屁,決意要將福王捧上寶座!
第五百六十六章 皇后懿詔,必死之局
「諸位,不要爭了,也沒有什麼好爭得了,聽我一言吧!」
孫傳庭站了出來,向著眼前的官員們一揮手,高聲喝道。
眾人盡皆安靜下來,孫傳庭,論官階,孫傳庭也不過是掛著兵部尚書銜的督師,實職不過是兵部左侍郎,不過與馬士英相仿,至於實權,現在還不如馬士英呢,畢竟馬士英手握重權,廬鳳總督負責的就是南直隸一旦的軍務;但是,孫傳庭的名聲大啊,朱傑崛起之前,孫傳庭與盧象升、洪承疇號稱崇禎朝三大名將,戰功赫赫,是少有的功勳無數的文臣,孫傳庭一發話,自然是分量不輕。
「孫督師,您有什麼話說?」
蔣德璟問道。
一旁的馬士英冷笑道:「孫督師,恕我不恭,您可是一直負責京師的防務,如今京城淪陷,你不在前方禦敵,千里迢迢,跑到南京來做什麼?不會是為了給朱傑撐腰吧?不過,這裡可是南京,不是北京城,更不是你起家的西安府!」
孫傳庭冷笑道:「好,馬大人說得好!你說我為什麼不在前方禦敵?京城淪陷前幾日,先帝已經卸去了本督總督京城軍務的職務,移交給逆臣陳演,至於是不是給鎮國公撐腰?他是堂堂的國公,我不過是一個伯爵,如何配給他撐腰?本督前來南京,那是有公務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