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頁
兩個男人就此沉默了得有兩分鐘。
寒愈很少很少看到脫離軍籍之後的滿月樓是這副狀態。
緘默,冰冷,冷得都帶著陰譎的鋒利,整個人像是籠罩著一層極度的壓抑。
“能問一問,是什麼人逼迫越琳琅求你?”
能讓越琳琅找到這個途徑,也真是不容易,中間隔了兩道關,才求到寒愈這個正主頭上,想必對他們之間的關係都比較清楚。
尤其,不說越琳琅以前小姑娘的時候不管不顧,眼裡只有自己,哪怕是現在,那也沒幾個人能威脅她的。
“她丈夫。”
三個字從滿月樓嘴裡飄出來。
也不能稱之為飄,因為很清晰,清晰到寒愈覺得那裡邊是綿里藏針,泛著細碎的冷光。
寒愈都愣了。
可能得是過了十幾秒,才微微蹙眉,看向滿月樓:“她結婚了?”
難怪了,難怪滿月樓今天是這副神色,也難怪之前給千千看病,他整個人的表情都不對勁。
好半晌,寒愈聽到滿月樓閉著眼睛問:“有酒麼?烈的。”
男人看了他,“你剛剛和傭人要的是咖啡。”
“我還喝不起你一口酒?”滿月樓睨了他。
寒愈微挑眉,“我是怕你還要回去上班。”
醫生哪有上班還喝酒的,別被除了軍籍,再鬧個開除醫生資格的事。
酒,當然是有的,他想要什麼,寒愈都給,雖然必須吃個大虧,但是兄弟這副繃著人皮、靈魂已經沁了魔的模樣,他不給喝也不行。
當然,倒完酒,也淡淡的一句:“當年是你狠心把人給甩了,她結婚似乎也不算跟你有關係?你這個反應……”
滿月樓奪過他磨磨唧唧不倒的酒瓶,冷冷的扔了一句:“我的反應若是在情理之中,還用找你喝酒?”
他自己也並沒有想過會這麼難受。
當初因為種種跟她分手,這麼多年,滿月樓過得很清貧,感情清貧,直到她又出現,有些感覺在不斷滋生。
倒也沒那麼強烈,直到她找他,求他,告訴她已婚的事實,那種強烈的失去感頓時把他整個人抨擊得只剩麻木,以及沒由來的憤怒。
可能人有賤根,不徹底失去就不知道失去到底是什麼感覺。
至於寒愈最後問他的問題。
滿月樓斟酌了會兒,還是說了,“興許是黑的那一路,逼到了她男人頭上,她不得不替她男人想辦法。”
她男人……滿月樓握著杯子的手都在收緊。
他都沒碰過她。
黑路上的?
寒愈微微眯了眸,除了當年服役期間,這些年他可從不與那些人打交道。
滿月樓幹了半杯烈酒,重重的放下杯子,“別這麼看著我,我跟我弟不熟,他黑不黑我這麼多年沒問過,他也不會蠢到跟喬鳴合作來弄你。”
寒愈微微靠回椅背,“如果真是你弟被喬鳴那幫人逮到把柄,讓他來擔這個陷害’第一集 團’的罪名,那我倒是心裡舒坦。”
雖然滿月樓那個弟弟跟他不親,至少當年滿月樓被除軍籍後幫過一把,還算個人。
嗯……寒愈若有所思,“你弟被要挾擔罪,找越琳琅老公去威脅,越琳琅又找你……這麼說,越小姐這些年千挑萬選,莫不是選了個黑路上的人嫁了?”
“你閉嘴!”滿月樓冷冷的一眼。
這對他來說,應該是一種諷刺。
當初越琳琅多愛他?
然後現在偏偏選了個黑路的,跟滿月樓當初那麼光榮、偉大的軍人身份背道而馳,這不是明顯跟他鬥氣、報復?
很另類的報復。
寒愈放下杯子,“你弟越來越聰明了,為了不欠我人情,繞這麼大一圈。”
至於是不是他弟弟那個瘋子的事,滿月樓懶得跟他爭。
男主人從位子上起身,“用不用把宋庭君叫過來陪你?”
滿月樓沒說話,端起杯子往窗戶邊走,他不是個酗酒的人,只是心頭堵得慌,找點事做而已,沒有非要喝醉。
他伸手把窗戶開大,一股風灌進來,把他伸手的襯衫鼓了起來,但高大的身軀巋然不動的立著。
寒愈不知怎麼的,看出了’情殤’這麼兩個字,微微蹙眉。
“結個婚而已,又不是軍婚,又不是離不了。”他淡淡的開口。
滿月樓背對著,嗤然冷笑,“你可真會安慰人。”
於是他便不安慰了,打算先把他該在乎的人接回來,絕不能哪一天,也讓那種“情殤”出現在自己身上。
出了書房,寒愈也沒穿外套,徑直下樓。
雯姨見了他,“先生,大小姐說她一會兒就回來,您是要去接麼?”
男人停住腳:“她說不讓接?”
雯姨頓了頓,“那倒沒有,不過,看樣子是在外面,我怕你這麼過去,就跟大小姐錯開了。”
聽到她在外面,寒愈已然蹙了眉。
就算會有人扔出替罪羔羊擺平這件事,她這麼跑出去,他依舊不放心。
夜千寵兜里的手機響起時,她在醫院。
沒什麼猶豫就接了,“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