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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振清頓時滿臉緋紅,抬手擋住了林飛的“魔爪”,紅著臉說道:“營長你這是幹啥呢?我不要緊,不用檢查了。你還有別的事,快去忙吧。”
“都是大男人,你害啥羞啊。我怎麼能不在乎我部下的傷情。”林飛裝作不介意,撥開了郭振清的手,就要繼續,手剛碰到了郭振清胸前的扣子,郭振清忽然眼中流出淚水。“別試了,營長……你,你都知道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林飛停下了動作,長嘆一聲:“小兔崽子,小王八蛋,你騙得我好苦啊。早知你是……我就不會……”如果林飛知道郭振清的身份,怎麼會讓她執行那種十死無生的任務呢?換做李怡寧也是不行的。林飛不能讓女人單獨冒險。
林飛在訓斥她,也在自責,淚水“吧嗒”一下掉在了郭振清的手上,濺起了水花。
“營長……我……”郭振清漲紅著臉,忽然輕笑一聲:“原來營長你也會哭啊,我還以為你是一條硬漢哪。你不是說過男兒流血不流淚嘛。我好意外,好感動。”
“這是怎麼回事,你真的是郭振清嗎?入伍之前是要經過體檢的,怎麼會把你漏掉呢?這是很嚴肅的問題,你必須老實交代。”林飛很嚴肅,也很奇怪。
郭振清靜靜地聽著,輕聲說道:“郭振清是我弟弟,我是他的姐姐郭雲清,我弟弟在剿匪戰鬥中犧牲了,我就替他來到了朝鮮戰場,說起來我只比營長小兩歲呢。嘻嘻,營長你卻沒看出來。”
“你給我嚴肅點,老實交代,誰跟你嬉皮笑臉的。頂替?你以為是找工作哪,那麼容易,你是怎麼混進革命隊伍的?”林飛雖是板著臉,嘴角卻還是禁不住微微帶笑。
郭振清白了他一眼,“說啥呢,你當是混進羊群中的狼嗎?我和弟弟都是紅軍的後代,我父親犧牲後,母親懷抱著弟弟,拖著我,為了躲避國民黨反動派的追捕,藏進了深山。是位獵人把我們從惡狼的嘴裡救下來,他就成了我的繼父,我和弟弟也學到了一身的本領。”難怪這小傢伙,不,這姑娘身手敏捷,槍法過人。
“解放後,我弟弟報名參軍,我也成了女民兵。”郭振清擦著眼淚說道。
當時國內很不太平,國民黨正規軍被打垮了,卻留下一百五十多萬的土匪繼續為非作歹。尤其是東北、湖南和廣西的土匪,特別的兇悍,多如牛毛,手段殘忍。這時翻身的,已有覺悟的農民自然要拿起槍桿子配合解放軍,和土匪血戰,保衛自己的果實,保衛新政權。湘西就是剛剛剿滅了匪患,部隊就開往朝鮮戰場,郭振清是來自江西的龍虎山。
“當時我們都以為匪患消除了,天下太平了,不曾想一小股流竄的土匪經過了龍虎山,洗劫了我們那個不到十戶人家的小山村。”郭振清說道,眼中露出了恐懼和深深的恨意。
“我弟弟那時已準備入伍,家裡人正在為他準備行裝,為他餞行的時候,父親忽然皺起了眉頭,放下了酒杯。因為他聽見村子裡的狗叫聲特別凶,這裡都是獵戶,獵犬比普通人家的土狗厲害多了。只有遇上了強大可怕的東西才會如此兇猛。”
“不好,村子裡一定是來了壞人了。”父親說完,順手就操起了身邊的獵槍,父親是常年都保持警惕的狀態,即使在喝酒、睡覺,甚至是洗澡的時候,也是槍不離身。深山裡,面對無所不在的危險,保持警惕才能使自己活的更長久一些。
這時的獵犬叫聲忽然變成了悲哀的嗚嗚聲,還有撕咬和廝打的聲音,接著就聽到了槍聲,亂七八糟,但在這靜謐的夜裡卻是十分的刺耳。村子裡的人家都傳出了孩子哇哇的哭鬧聲還有男人的怒吼聲。
我和弟弟雖然也緊張,但都跳下炕來,跑到了牆邊取下來獵槍和弩箭,我弟弟雖然報名參了軍,但還沒有發槍。即使有,回家來也是不能帶的。再看媽媽卻是神色鎮定地從桌子上拿起了一把剪刀,媽媽是紅軍的家屬,面對危險,有著超過常人的承受能力,過去她也是上過師範的女子,我們能很快地掌握外語,都是得益於母親的遺傳。
“來的人真不少,不然獵狗不會對付不了的。肯定是那些國民黨的散兵餘勇了。”父親說著,將我們都推到了牆邊的柜子旁,他和弟弟費力地推開柜子,裡面露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洞口。這還是當年為了逃避國民黨的捕殺挖的地道,一直沒有用過。沒想到解放了,土匪卻竄到了這窮鄉僻壤來了。
那樟木櫃很笨重,父親一人很難將其推開,可是就在我和弟弟鑽進去後,母親也要跟著進來時,她發現父親沒有進來,而是奮力地推動著柜子,想把我們遮掩起來,而他自己卻留在外面時,母親不幹了,掙扎著,咆哮著要擠出洞去。十二年的風風雨雨,母親已和父親相濡以沫,恩愛之深。
這時我們聽見我家的那條獵犬“黑虎”的怒吼聲和撕咬聲,還聽到了陌生人的慘叫聲和叫罵聲。接著就是幾聲槍響,我家的獵犬哀鳴著,卻死死攔住陌生人,最後音息全無。我們都流下來眼淚。
父親大吼一聲:“靜怡快帶著孩子們走,他們是紅軍的後代,要保住他們。”接著就隔著窗戶對著外面影影幢幢的人群就是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