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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志強搖搖頭:“他已是致命的重傷,很快就會昏迷的,他擔心自己會在昏迷中落到敵人的手上,他是好漢,不是孬種。兄弟,你死得其所,祖國不會忘記的。”
法國人趴在老何身邊,看著他們若無其事地說話,雖然聽不懂,但也能從他們的表情上,猜到一二,不由得暗暗吃驚,這些人談論死亡,就像是回家一樣,還想著拉著敵人墊背,天哪,這些都是什麼樣的人哪。難怪聯合軍遇上了他們,會屢屢敗北。
等到他們再站起來時,卻發現除了他們倆人,已無健全者,剩下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俯臥在地上。何志強看了心痛無比,倒是那些湘西兵無所謂,他們笑笑說道:“營長,還是你幸運哪,走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了,保證完成任務!”
法國人拉著何志強向被炸毀的汽車邊上跑去,這裡因為卡車被炸毀,車體散架,汽車軲轆散落的到處都是,法國人揮起匕首,兩下割開了一個輪胎,從裡面抽出內胎,檢查一下,還是完好的。內胎的氣還是挺足的。
他將內胎拴在自己的腰上,對何志強喊道:“你還愣著幹嘛,給自己找一個拴上,像我一樣,我們飄過漢江去。”何志強如夢方醒,他從沒想過還有這種辦法能渡過江河的。
法國人笑笑:“我在少年時,就曾用我父親的轎車內胎漂過家鄉的小河,這玩意就是救生衣啊。當然被我老媽揍了一頓半死,可是我老爸卻很欣賞,連誇我是有出息哦。”
何志強忽然勃然大怒:“你有這麼好的辦法,為何早不說,你如果早說了,我的人會死的更少,可惜了我的那些好兄弟啊。”這不能怪老何腦子裡少根弦,而是新中國建國之初,汽車還是很少的。
像彭德懷就想把華東的一個汽車團調到東北,而陳毅卻不願意,華東的物資運輸任務也很艱巨。即使是三十八軍這樣的王牌軍入朝時,卡車數量也是嚴重不足,只能運輸一個團的兵力,一入朝還被炸毀了一半。當時只要能開汽車的,都可以調入志願軍運輸部隊。何志強雖然是知識分子,對卡車還是不熟悉的,他不是林飛這樣的穿越者。
他心痛的是,如果法國人早些說出這種辦法,那就不必讓戰士們死守陣地,而可以早些撤離陣地,死的人就會少很多了。他難過得直流眼淚,法國人在一旁看得愣住了,他也是軍官,卻沒有想著如此愛兵如子,難怪人們說中共軍隊上下平等呢。
就在他拉著痛哭的何志強一步三回頭地向著江水中走去時,後面傳來了雄壯的吶喊聲:“祖國萬歲——”“志願軍必勝——”雖然是寥寥的喊聲卻像是氣壯山河,接著就是一連串的爆炸聲,震天動地,響徹雲霄。
那幾個渾身是傷,多是殘廢的湘西兵躺在地上裝死,默默地看著美韓軍隊像是小偷一樣地摸上來,老兵悄悄地說道:“別急著動手,讓美國人多來幾個,不然死就不值了。”
美韓軍隊對中國人恨之入骨,看著中國人的屍體,就上去用刺刀補上一刀。不時有傷重未死的志願軍戰士發出慘叫聲。美國人在哈哈地狂笑,韓國人則是得意洋洋,好像陣地是他們攻下來的。在陣地的前面躺著上千名美韓軍隊的屍體,看著都觸目心驚的,中國人以必死之心守衛陣地,真正做到了人在陣地在,戰鬥到最後一滴血。
就在這些禽獸漸漸地逼近湘西兵傷員躺臥的地方時,湘西兵手裡緊握著的彈弦都沾上了順著手臂流下的鮮血。都害怕不等敵人靠近,就讓敵人挑了,死不可怕,死得賠本,那就不好玩了。
這時,忽然出現了一個意外,一個垂死的戰士在韓國士兵用刺刀來挑他時,忽然站立起來,擰響了手裡的手雷,炸得幾個驚愕無比望著他的韓國士兵飛了出去,他自己也被炸得粉身碎骨,但爆炸聲中還似乎傳來那兄弟的大笑聲。
美韓軍人都嚇了一跳,接下來,他們不敢過於靠近中國人,而是用衝鋒鎗掃射,氣得那些裝死的湘西兵心裡直罵娘,但卻沒有辦法。站起來就是死,他們在心裡默念著:只要有一口氣,就要等到敵人再靠近了,人再多了再動手。
但是沒想到屍體中間忽然蹦起來幾個重傷員,手裡個個握著冒煙的手雷,大吼著“祖國萬歲——”“志願軍必勝——”的口號向著那些端著衝鋒鎗掃射的美韓軍人猛撲過去,嚇得那些敵人魂飛膽裂。
這些傷員是從各個角度上撲過去的,就像是齊聲打了招呼,不約而同地撲進了敵人的群中,爆炸聲不斷,炸得這些擠成一團的敵人慘叫著、哀嚎著死傷倒地。衝鋒鎗都打不死這些人哪,這些人是前後左右地突然出現的。美韓軍人對付得了前面,對付不了後面,被炸得靈魂出竅。
硝煙散盡之後,放眼望去,直通漢江邊上還有好些中國人的屍體,美韓軍人望而生畏,誰知道那具屍體還是裝死的。就連中國人的重傷員還能奮起反抗,這些人簡直就不像是血肉之軀,連赴黃泉都是結著伴的。
美國人也夠殘忍的,竟然動用坦克朝著遍地的死屍開過去,將屍體碾成肉泥,韓國人緊隨著坦克向著漢江開進,不時地有人俯身哇哇大吐,那是一腳踩進了被碾壓的變形的人的肚腹里,踩出了一腳的血水,還帶出了花花綠綠的腸子,誰見了不會噁心。有些韓國士兵簡直想要返身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