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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抬擔架的戰士和林飛都看呆了,不過這丫頭只朝林飛白了一眼。她也是在記仇呢。這女孩高傲著呢,旁的人她還不放在眼裡,只是和林飛鬥氣。教導員緊緊閉住嘴,想要笑出來,卻不好意思,只得背轉了身子,肩頭聳動。
林飛心裡苦笑著:自己的女友那是刁蠻任性的,沒想到她的奶奶也是這麼頑皮,看來還真是遺傳啊。他忽然覺得慚愧,這是女友的奶奶啊,雖然在異時空相遇,自己這麼對待老人,可是大不敬啊。雖然這時的奶奶只有十六七歲,還是黃毛丫頭。
戰士們抬著林飛猛跑,可是林飛休息了一陣,卻不願意了,不好意思啊。只是在肩上穿了一個小孔,怎麼能讓戰士們受累呢?朴玉素當時還是手下留情了,不然這一槍就會讓林飛再也爬不起來了。志願軍缺胳膊缺腿那是屢見不鮮,怎麼好像個重傷員要人服侍呢?林飛翻身跳下了擔架。
“營長,你身上有傷,這麼劇烈運動會使得傷口撕裂的,沒準會落下殘疾,那時找媳婦可就麻煩了。您還是躺著吧。”那些土匪士兵這時都想拉住林飛,卻被林飛微笑地制止了。
“營長——”教導員看見了,遠遠地跑過來,想要勸阻。
林飛一擺手,“得啦,我受的傷自己清楚,還有更需要的同志,擔架留給他們吧。”停了一會兒,他指著前面的公路,對教導員說:“教導員,我們不能再沿著公路行進了,路上會遇上敵機轟炸或是敵炮火的攔截,我們損失就大了。我們得另選他途。”
教導員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我們沿著公路趕去,也許會貽誤戰機,是得加快步伐了。可是這裡都是山連山,嶺連嶺,大雪封山,我們也很難攀援啊。”他看著林飛攤開的地圖,倒吸一口冷氣,“這裡還橫亘著一條河,我們要蹚水過河嗎?”
“只有如此了,我們的那些老戰士已經經歷了幾場惡戰,單兵素質增強了很多。那些新補進來的士兵都是湘西子弟,過去他們可是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啊,即使是大雪封山也難不倒他們,就從這裡行進。”林飛說著,在地圖上用手指畫出了一條線路。
“好是好,可是,可是……”教導員欲言又止,眼睛向前瞟著,林飛順著他的眼神一看,李怡寧正在駐足聆聽呢。哦,他是擔心這小女兵跟不上,真是麻煩。
“啊,教導員,我們只能是輕裝前進,剩下的物品都得丟在原地,需要人看管。就由你帶著一個排的戰士看管,同時要保護好女兵。”林飛嚴肅地說道。
這是林飛無奈的決策,兵貴神速,只能是輕裝前進。每個戰士只能是隨身攜帶槍枝彈藥和工兵鍬,還有少量的食品。那些棉被都得丟棄,但不能是真正地丟棄,晚上宿營還用得上,不然戰士們就得凍成冰棍了,這些暫時不用的物質都得有人看管。這其中還包括女兵。
“對不起,我不需要!”林飛剛說完,李怡寧就沖了上來,向林飛敬禮說道:“營長,我不需要照顧,我能保護好自己,你們能做到的,我都能,絕不給戰士們拖後腿,絕不給志願軍臉上抹黑。”哇,有這麼嚴重嗎?
“誰讓你敬禮的?一點戰場知識都不懂,你想要營長白白丟掉性命嗎?”虎子衝上來,推了李怡寧一把,怒氣勃勃地說道:“難道你不知道我們營長說過了,戰場上禁止向首長敬禮嗎?那會成為敵人狙擊手的目標!”
教導員見虎子這麼粗魯,連忙拉住李怡寧,正想發作,等虎子說完了,他的臉也白了。連忙陪笑道:“胡山虎同志,請原諒我妹子初次上戰場,連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命令啊,這命令好啊,不知者不罪嘛。”
林飛這道命令不知挽救了多少志願軍軍官的性命。朝鮮戰場上是狙擊手最為廣闊的舞台,遠超蘇德戰爭中的狙擊手對決。一個人好的狙擊手可以起到一個班一個排,甚至是一個連的作用,可以阻擋一支軍隊的前進。但將狙擊戰術上升到戰略方面的還是中國人民志願軍,上甘嶺上的“狙擊兵嶺”就以美軍傷亡五萬多人而聞名於世。
志願軍和中越戰爭時的解放軍一樣,都是沒有軍銜的,美韓軍隊要想分別中國軍隊的指揮官,往往很難,他們的狙擊手專打使用手槍的和機槍手、炮手,使用手槍的自然是軍官,但林飛的部隊裡,軍官普遍裝備中正式和湯姆遜衝鋒鎗,還真讓美國人撓頭。如果敬禮,那就不打自招了。
教導員不是糊塗人,雖然戰場經驗不足,但一聽就明白了,點頭稱讚不已。這讓林飛長出一口氣,那時代的軍政幹部有些腦殘,如果換成一般人聽到這種命令,免不了“你這是右傾怕死”“什麼作風啊,膽小怕死你還不如回家抱孩子去!”的言論,但這教導員立刻就明白了,看來以後相處要融洽很多。
志願軍在戰場上是不怕死,但不代表著可以無謂地犧牲,戰鬥還沒正式開打,軍官卻接二連三地傷亡,群龍無首,軍心就會混亂,這仗就沒法打了。林飛還擔心教導員會疾言厲色地訓斥呢,那時的志願軍最憎惡畏敵如虎的膽小鬼,他們可是頂著凝固汽油彈都堅守陣地的。
其實教導員當時也有這念頭,但一聽自己的妹妹無知可能會造成營長的犧牲,立刻就心亂如麻了。還好沒有發生這種事情,不然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他為了庇護妹妹,自然說話都軟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