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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婦女跑上了堤岸,眼看著就要跳進滾滾的鴨綠江的時候,槍聲響了,不是一支槍,而是七八支槍在同時開火!啊——就看著那婦女肩頭中彈,慘叫一聲掉進了冰冷的江水中。
啊——未婚妻在林飛的懷中暈倒了,因為身子側歪得太厲害,已經越過了欄杆,眼看著就要掉進江中去了。林飛大驚,連忙去拉,誰知用力過猛,未婚妻身子滑倒在欄杆邊,林飛自己倒一頭撲進了江中。冰冷的江水立刻將他拖進了無邊的黑暗中,朦朧中,他聽到了無數人的驚呼聲。
第002章 你現在是中國人民志願軍
林飛這一墜落入水,頓時與外界隔絕,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周圍一團漆黑,陽光、人聲全都見不到,聽不到了。他的意識逐漸模糊,但是他卻絲毫沒有感覺到死亡的恐怖,只有深深的遺憾:我還這麼年輕,就被天妒英才了嗎?啊,洞房花燭的滋味還沒享受到,太遺憾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中,他仿佛覺得周圍都熱乎乎的,暖洋洋的,閉著眼睛似乎也能感受到光亮,而且……身上好像什麼也沒穿,還被裹在厚厚的棉被裡,如同初生的嬰兒裹在襁褓里,十分的舒服。就是腦子暈的厲害,而且漲得發痛。
林飛費力地睜開了眼睛,只覺得眼睛一陣發澀的酸痛,一支雪白的,柔軟的小手伸了過來,輕輕地觸摸他的額頭,接著就是一張戴著樣式老舊軍帽的清秀的鵝蛋臉湊了過來,仔細地凝視審視著他。這裡怎麼會有女軍人呢?
那軍帽的樣子見過,不過是在電影裡或是電視裡見過的,那是抗美援朝時的朝鮮人民軍的制式軍帽,比現代的朝鮮女軍人戴著好看多了,威武嚴整。現代朝鮮女軍人的軍帽甚至比不上中國土地革命時期的女紅軍戴的八角帽,朝鮮人的審美觀在倒退啊。
林飛看清了這姑娘的面容,這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姑娘,雪白的面頰上有被擦傷的淤青,還有一道血痕。睫毛很長,嘴唇紅潤,緊抿著微微上翹,帶著甜甜的笑意,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透出的是興奮和激動。
這姑娘一笑起來,眼睛就眯縫了起來,猶如兩輪彎月,非常的好看耐看,這會兒未婚妻不在,怎麼看別的女人都不犯法。漂亮的女孩男人都想多看兩眼,這也許是“食色性也”吧。
“我好象是在中朝界河上遊玩,怎麼一落水,竟然會飄到了韓國,韓國的美容業十分發達,這不是整形後的美女嗎?朝鮮的女人那可大都是銀盆大臉的。哇,玩的這麼酷,還假扮成韓戰中的女兵?這一定是軍迷們在重演韓戰的場景,那我溺水之後,正好成了他們戰地救護的對象了。”林飛暈乎乎地想著。
“東木(同志),你醒過來了啊?”女孩湊近他的臉,微笑著問道,櫻桃小嘴裡吹來陣陣的香風,林飛都快再次暈過去了。但他卻驚愕地呆住了,因為這女孩說的是地道的朝鮮話,而他竟然能聽得懂。
林飛能聽懂朝鮮話並不奇怪,他祖父參加過抗美援越,而且是偵察兵,能說流利的朝鮮話,父親也會說朝鮮話,會讀朝鮮文字,但到他這一輩還沒有精通到如此程度,沒想到這會兒聽得字字真切,他有種一種強烈的想要說朝鮮話的欲望。
“這是在哪裡,我這是怎麼啦?”他蠕動著僵硬的舌頭說著話,說起來就像是外國人說中國話似的笨拙,不過漸漸地就流利起來了。那姑娘一愣,隨即明白了,這是凍僵了,舌頭不管用呢。
“東木,你這是凍僵了,我在雪地上發現了你,我和阿爸吉把你背到這個山洞裡來了。”阿爸吉,這不是抗美援朝電影中才有的朝鮮老大爺嗎,這裡怎麼還有朝鮮老頭呢?
順著姑娘的視線,林飛扭過了頭,看到了蹲在一團篝火前忙著的老男人的背影。聽到話音,身影轉過來,向著他微笑了一下,那是一張被火映紅的花白鬍子的飽經滄桑的臉。
林飛看著這老人身穿過去的黑羊皮背心、厚厚的一身棉褲驚愕半晌,說不出話來了,他的腦子徹底短路了,這是什麼年代的服裝?即使是軍演,也不至於要整的自己像個叫花子吧,竟連鬍子都裝上了。不過,看兩個人的神情似乎都很和藹,不像在演戲。
“東木,你不是我朝鮮人民軍吧,你的身上竟然找不到一點證明,而且你的軍銜也沒有,難道你是潛伏進來的特務?哼,我們朝鮮人民軍即使是戰敗了,也不會放過你這樣祖國的叛徒,你們這些美國佬的走狗!”
姑娘滿臉疑惑地望著他,忽然就變得橫眉豎目,說著從腰間拔出了托卡列夫手槍,嘩啦一聲推彈上膛,頂住了林飛的腦門,冰冷的槍管,滿臉的殺氣使得林飛覺察到這絕不是在演戲。篝火邊的老大爺忽地站了起來,抽出一把錚亮的短斧,咬牙切齒地說道:“他要真是賣國賊,就讓我再送他下地獄吧。呸——”一口濃痰吐出來,好懸沒吐在林飛的臉上。
林飛一時鬱悶若死。我暈啊,我這是招誰惹誰了?一來到這個世上,就面臨著出生入死的絕境,才把我救活,難道就又要把我大卸八塊嗎?老天啊,還讓不讓我活了?林飛叫苦不迭,卻無力掙扎。
“對不起,姑娘,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但我知道我是中國人,不是你們朝鮮人,我叫林飛,謝謝你們救了我,請別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同志,我絕不是你們說的賣國賊。”林飛胸口起伏,卻在極力壓抑著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