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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飛根據戰略部署圖上的各處部署,向克利婭發出指令,過了一陣子後,林飛問:“克利婭,你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克利婭回答得很簡潔,說明她也是高度緊張。一旦暴露了,不僅自己的這兩架飛機立刻會遭到敵機的圍攻,想要調動美軍也就根本無從談起。兩架轟炸機一前一後,向著西海岸飛去。
美軍的這次反攻是抓住了中國軍隊的命門,用死去的李奇微的說法就是“禮拜攻勢”,就是中國軍隊只能攜帶維持一星期的糧彈,只打七天。不論勝負,打到第七天必然撤退。雖然他早死了,但他的理論還是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貫徹,這是林飛無可奈何的事。能管到生,還能管到死嗎?
美軍對於中國軍隊的第五次戰役,始終保持著若即若離的態勢,既讓中國軍隊打不到,又不讓中國軍隊脫離。等到第七天,突然大舉反攻,從東西兩側向中朝軍隊迎面痛擊。幾乎彈盡糧絕的中國軍隊就只有靠著血肉之軀和視死如歸的精神,抵抗盟軍的大舉反撲,傷亡慘重。
韓國第七師作為開戰之初,被中國軍隊打得落花流水的部隊,是僥倖沒有被美軍就地解散的部隊。這次戰鬥之前經過了重新的集訓和裝備,戰鬥力大為增強。
為了報被中國軍隊攆得滿山坡亂跑,潰不成軍之仇。這次是發了瘋一般向著中國軍隊猛撲。他們仗著美國人支援的火炮,向著志願軍駐守的陣地連番猛撲。陣地上彈雨如梭,塵土將天空都遮蔽了。志願軍斷後部隊到了白刃格鬥的時刻了。
韓七師二團團長白孝義這次也是脫下了軍裝,只穿著白襯衫,揮舞著戰刀,親自押陣,誰敢畏縮不前,他就毫不猶豫地砍下誰的腦袋。這傢伙個子瘦高,站在陣地後面像是仙鶴一般,周圍都是縮著脖子的偽軍,猶如鶴立雞群。他旁邊矮胖的參謀長不停地向他扇著扇子,老白可是汗流浹背哦。
“團座,下來歇歇吧,看您才是一個鐘頭,就已是大汗淋漓哦。您站得那麼高,那麼顯眼,中國人一發炮彈飛過來,您就有危險的。”參謀長不住地勸說著,他可是膽戰心驚。
白孝義自信地一笑:“不妨事的,中國人已經到了彈盡援絕的時候,我站的這個位置,他們的神槍手夠不著,他們的大炮早就沒有炮彈了。還能奈何得我嗎?別廢話了,趕緊給我拍上兩張照片,將來記者來了,也有材料啊。這時候,美國人可都在後面看著呢。”
誰說中國人沒有炮彈,這是他的失誤,他這種囂張的氣焰早就氣壞了駐守陣地的志願軍戰士。連長董塗亮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明知道這是一個大官,親眼看到了他將兩個退下來的士兵,用刀砍死在地,就是沒有武器能夠得上他。就像是看著美味大餐,卻找不到刀叉,送不到嘴裡。
“老孫,你們的你們九二式步兵炮還有炮彈嗎?”他轉臉問著兩個正由炮兵轉成步兵,用步槍射擊的戰士。那兩個戰士都是老兵,正隱蔽在戰壕內,射擊著衝上來的敵人,其中一個的胳膊吊著繃帶,正用手榴彈向下面的敵人頭上扔著,炸得敵人哇哇亂叫。
這炮兵變成步兵,使用步兵武器居然槍槍命中,就是子彈太少了。他們都是中年人,以前也幹過步兵。解放戰爭時代的軍人會使用各國的武器,國民黨的軍隊裝備的就是萬國造嘛。
老孫轉過臉來,臉上帶著一道深深的疤痕,點著頭:“連長,還有一發,但那是留給炸炮用的。我們的大炮只有八發炮彈,如今只剩下一發。大炮被炸斷了一個軲轆,不能使用了。”炮兵帶不走大炮,就是用最後一發炮彈炸毀大炮的。
“別留著啦,打完炮彈,將炮拆卸,將炮管炮身都扔下山去,讓美國人去撿零碎吧。”連長毫不遲疑地說道,說得兩個炮兵淚眼婆娑,這可是跟著他們南征北戰多年的功臣炮啊,最後竟被拆的支離破碎。
“想想辦法,怎麼才能一發命中那裡,你們看到了嗎?那裡站著一個大官,還穿著白襯衫,真是他媽的擺譜啊,給我把他敲掉。”連長咬牙切齒地說道:“從沒想到韓國人還會這麼頑固,姥姥的,老子不相信綿羊會變成老虎。”
兩個炮兵放下武器,用眼一瞄,“這傢伙純粹是找死,竟然站在前沿陣地的後面,正在射程內。不過我們的大炮被炸掉了一個軲轆,支不起來,這裡遍地是鬆軟的沙土,石頭都被炸碎了炸酥了,唯一的辦法只有……”
說到這裡,他們說不下去了,他們想說的是靠人用肩膀抬起一邊的炮身。用肩膀支撐炮身的戰士絕對是十死無生,光是那種後坐力就能把人震死。連長見他們半天沒有下文,惱怒起來:“這是什麼時候,還像個娘們一樣磨磨蹭蹭,快說什麼辦法?!”
“用肩膀扛起炮身,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別的辦法了。”兩個炮兵吭吭哧哧地說道。
“行啊,不愧是老炮兵,老子來吧,你們放炮。”連長說著,跳下來,用力扛起一邊的炮身,將九二式步兵炮抬了起來。嚇得兩個炮兵連忙阻攔:“使不得使不得,這樣你會沒命的,你可是指揮員啊。陣地上少不了你。”
“呵呵,你們看看,我除了指揮你們,還能指揮誰呢?陣地上非死即傷,全都帶傷,他們還能扛得起來炮嗎?就我是全胳膊全腿的,我都慚愧啊。唉,不能和兄弟們患難與共,我這光杆司令臉上無光啊。”連長最後還來點幽默,兩個炮兵手都發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