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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飛愕然,這傢伙怎麼報復心這麼強啊。周圍就是一片振臂高呼:“我們絕不能放過這些畜生,這些雜種!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崔浩男說著話,舉起手中的卡賓槍,對著面前嚇得瑟瑟發抖的少校,就要摟火,卻被小金出其不意地搶奪了過來。崔浩男咆哮著還想要爭奪,小金毫不客氣滴抬起一腳,就要踹過去。在這裡,誰也不能違反林飛的命令。他可不管天王老子誰的。
“住手!”林飛大喝一聲,小金的那一腳刮動著風聲,都已經抬到崔浩男的臉前了,硬是收了回來。崔浩男連眼睛都閉上,雖然沒有踢上,但那一股勁風颳得他的臉頰都隱隱生疼。他的那些部下想要上來,被他抬手攔住了。
“對不起東木,我太不冷靜了。只是這些畜生折磨死了我們很多難友,我們每人身上都留著他們的棒傷和鞭傷。我們朝鮮人不喜歡寬恕,向來是有仇必報。這次看在你們的份上,暫且饒過了他們。”
林飛心頭暗震,這年輕人不簡單啊,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控制自己的情緒,收發自如,就這一點,自己就比不上。先前還有些懷疑這是假冒的,但從這件事,可以看出這是崔庸鍵的種啊,像乃父的風格。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們需要他們的配合,換句話說,這是我們的人質,你把人質殺了,我們也會灰飛煙滅的。美國人的轟炸機可不是吃素的。”崔浩男沉重地點點頭。
林飛是用中國話說的,老美聽不懂。但如果崔浩男也聽不懂,就值得深究了。在中國呆了那麼久的崔庸鍵能說流利地道的中國話,他的兒女會聽不懂嗎?
“沒有時間了,美國人的援兵就快到了,我們快走吧。”林飛在催促著。
沒想到崔浩男搖著頭說道:“謝謝你們的好意,但我要留下來,我是他們的長官,我要和我的生死兄弟留在最後,請轉告我的家人,我為國而死,死而無憾,請老人家保重身體,他的兒子沒有給他們丟臉,請告訴我妻子,不要等我,再找一個好人嫁了。”
林飛聽了也感動了,梁紅玉在後面眼睛都紅了,這才是真男人,好漢子,沒有辱沒他父親的名聲。可是不能沒有他,否則這些人還是死路一條,包括梁紅玉,為了一個人的名聲,死這麼多人是不值得的。
林飛笑笑:“你這麼做是害了大家。難道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嗎?梁紅玉東木這次是為了你而來的,你堅持不走,那是逞匹夫之勇,不像你的父親那麼睿智。”
崔浩男並非迂腐之人,但是讓他捨棄一批戰友,他是心如刀絞,想想林飛說的確實沒錯。周圍的人也都說道:“艦長,你回去吧,趕緊走吧。死一小部分人總比大家都把性命撂在這裡強啊,你是大家的護身符,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他們還笑著對崔浩男說:“艦長,我們以為美國人會比韓國人文明,其實連畜生都不如,落在他們手裡,真正是生不如死啊,我們再也不會被俘了,就是死,也得拉上幾個墊背的。艇長,你指派吧。”人人臉上都露出了決絕的神情。他們並非不渴望生還,但也知道不可能都回去。只能是丟卒保車了。
崔浩男滿臉淚水,不住地鞠躬:“對不住了,兄弟們,我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會回來救你們的。這是我欠你們的恩情,你們的家人就交給我吧,我會好好照顧的。”換成別人說這話,林飛會覺得不真誠,但崔浩男不同,因為他有一個人民軍次帥的父親。
就在他們趕往軍港的時候,軍港早已被堵得水泄不通,那些韓國反叛的士兵和家屬正在爭搶著登船,這次依然是押著眾多的美軍戰俘。這次不同於以往,這次是由偽軍的團長親自指揮反叛,那些偽軍艇長也束手無策,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湧上了戰船。
這哪裡像是逃亡啊,簡直是搬家,大包小包,拖老攜幼,吵著鬧著,哭著喊著,場面混亂極了。那些婦女恨不得把搶來的檯燈、櫥櫃都搬上炮艇,每個人身上都像背著一座小山似的,就跟紅軍長征之初差不多。而且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爭著擠著往船上湧來。
偽軍的團長在追捕菲利普斯將軍時死於非命,現在的偽軍還不知情,正由副團長帶領著,副團長見狀,大吃一驚,天哪,這可是幾艘小艇哪,就是全部載人,也不能一次全裝上去,還有這些破玩意,炮艇不需要開出碼頭,就得沉沒了。
他揮著槍大喊著,“誰也不能搶,都給我排好隊有序上船。違者格殺勿論。”儘管他聲嘶力竭,但在這種混亂的場面下,根本就聽不清。即使在近前,也無人理睬。
副團長惱怒之際,朝天開槍了,“啪啪——”一連幾槍,沒想到場面更亂了,哭嚎聲響徹海面,那些逃難的人群都以為這是美國人打來了,是他們的軍營派出軍隊反撲來了。誰也沒有心思抵抗,都想著逃之夭夭,越遠越好,本來還顯得擁擠的場面頓時爭先恐後地往船上涌去,那些老人和孩子最慘,被擠倒在地,慘叫聲中無聲無息了。
“天哪——我的孩子——”一個婦女想要反身抓住孩子的胳膊,孩子被人群擠的哇哇大哭,那小胳膊都快拽斷了。做娘的一不忍心,稍稍撒手,這孩子就慘叫一聲,被人群踩到腳底下了。那婦女哭嚎著想要救起自己的骨肉,又被其他人擠到,頓時被踩斷了幾根肋骨,嘴裡流出了鮮血,頭一歪,沒有氣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