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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的身後忽然站起一人,正是我那繼父,大家都以為他死了,誰知他還能站起來。那土匪頭從我的驚喜的目光中看出了異樣,猛地回過身去,一柄尖刀正扎進他的胸口,土匪頭髮出了猛獸瀕死前的吼叫聲,還想掙扎,我在他的後背再來了一刀,鮮血迸濺到我的臉上。
“呯——”土匪頭子真是兇悍,快要倒下時,還朝我父親開了一槍,正打在我父親的胸前。他的一隻手緊緊抓住了我父親的胳膊,我父親根本無法脫身,他們雙雙地倒在了血泊中。
這時外面的土匪發現了屋裡的異樣,想要撲進房間,剛剛涌到了門前,卻只見一道火光衝來“轟——”地一聲,我從母親的手裡撿起了那杆獵槍開火了,把這些土匪打得飛出了幾米開外,剩下的魂飛魄散地逃走了,外面解放軍的喊殺聲已是清晰在耳。
“爸爸——”我抱住了父親快要僵硬的身體,痛哭流涕。父親伸出帶血的手撫摸著我的頭髮:“孩子,我們獵人的孩子不會流淚的,你還是紅軍的後代。孩子,替你弟弟去當兵吧,當一個我們老百姓的人民子弟兵,為老百姓打江山。”
父親艱難地說完,吐出來最後的一口氣,頭一低,歪倒在我的懷中。我從此就借用我弟弟的名字,參加了解放軍,很快地來到了朝鮮戰場。當時村里剩下的人幾乎是家家戴孝,哭聲震天。大家也擔心那些土匪會再回來,餘生的人們舉家搬遷。這個青山綠水的小山村從此變得荒無人煙,村裡的年輕人也都參了軍。這就是郭振清為何會是郭雲清的原因。
郭雲清流著眼淚說完了,聽到了這些,那些湘西子弟兵都慚愧地低下了頭,過去他們也幹過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如果不是參加了解放軍,他們就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就會隨著歷史前進的步伐,被淹沒在人民的汪洋大海中。得民心者得天下,直到他們參加了解放軍,才明白這道理。
“你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身份,部隊裡不是有許多女兵嗎?像李怡寧也是女兵,還是戰鬥英雄呢。像你這樣的素質和體質,徵兵體檢是不成問題的。”林飛既為郭雲清的身世而同情,也為她隱瞞身份而不解。
“女兵只能是做輔助性工作,像衛生員和文工團員,我不要,我要做第一線的戰士。那土匪頭子說過:第三次世界大戰就要打起來了,我要用我的槍桿子保家衛國,打擊美國鬼子,他們是這些土匪的後台,是蔣介石匪幫的靠山,打倒他們,土匪就再也不會貽害人間了。”郭雲清大聲說道。
林飛只有苦笑,還能拿這野丫頭怎麼辦?不過她的身手這麼好,槍法如神,如果只是當護士,確實是大材小用了。現在也只能是如此了,好在林飛的這支部隊性質特殊,需要女性的戰鬥人員。不然郭雲清就真的要到文工團去了,她那麼漂亮活潑。
那李長興不是東西,但卻沒有造成大錯,而且他已經受到了懲罰,手下都死光了。看著跪在面前不住叩頭的兩個朝鮮婦女,林飛攙扶她們起來,對他們說:“大嫂,我們就這幾個人,想要救出你們的鄉親實在力不從心。你們還是跟著我們回去吧,金日成將軍會收容你們的。”
那兩個婦女眼淚汪汪,她們看出林飛並不想殺掉李長興,想要他們幫著解救被劫持的鄉親實在是強人所難,痴人說夢了。她們向林飛道謝,感謝林飛帶著人救出了她們,使他們免遭毒手。
林飛帶著人正要離開,忽然李長興“咕咚——”一聲跪倒在地,向著林飛叩頭,“志願軍先生,如果你們不想打死我,就給我一支槍吧,讓我回去救出那些鄉親,就是死也和他們死在一起。別讓老鄉們再罵我不仗義了。”林飛他們之前已把所有的武器都收繳了。
林飛沒有理睬他,而郭雲清卻取下了自己的衝鋒鎗。林飛一把奪過來,對郭雲清訓斥道:“別忘了你是軍人,是我林飛的兵,我沒有發話,你竟敢自作主張,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領導?這傢伙是什麼東西,忘恩負義,口是心非,你就這麼快忘記了他曾出賣你嗎?”
郭雲清的眼中淚水滾動,“營長,我不是好好的嗎?他當時也是沒有辦法,才那麼做的,我相信他不是壞人。你既然不想出力,何必阻攔他呢?他也算是條漢子。還是給他槍吧。”
林飛沉思了一下,走到湘西兵面前,對他們耳語了一陣,然後對郭雲清說道:“既然你相信他,那我就再成全他一次。我不是相信他,而是給你一次機會。”為什麼是給郭雲清機會,林飛沒有說下去。
幾個戰士把幾樣繳獲的武器送到了李長興和他的幾個兄弟的身邊,丟在他的腳下。連同幾個彈夾,但卻沒有手雷。這玩意沒學過的人,掌握不好,不是啞彈,就是炸到自己。再說了志願軍小分隊返回,路上充滿風險,還很需要這玩意。
林飛命令幾個偽軍抬著郭雲清的擔架往回走,他們剛走出幾步,就聽到身後大喊一聲:“站住——”林飛停住了腳步,躺在擔架上的郭雲清莫名其妙地抬起頭來,她看到了一幕讓她懊悔終身的景象,真是要氣得吐血啊。
李長興這傢伙帶著人,竟然端著林飛剛剛給他們的衝鋒鎗,槍口正對著林飛他們,也對著郭雲清。這些朝鮮土匪背信忘義,真的不是人哪,竟然拿起中國人給他們的武器再來對付中國人,太卑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