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8頁
准將撓著頭苦笑道。戰場上遺棄的屍體無數,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屍體像垃圾堆一樣疊放著,散發出陣陣烤人肉的臭味,熏得人噁心欲吐,說話時還沒有注意。靜下來風一吹,真是一時半刻也呆不住了。
葛高利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別介意,韓三師目空無人,殘忍暴虐,該有此報應,他們七師和三師也有血海深仇。曹震絕不會為了殺戮了這麼多三師的官兵而對你有怨恨的,這是他們自作孽不可活。”准將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他們緩步向基地內走去,准將四面望著,檢視著戰場,臉色駭然,不住地搖頭嘆息:“這麼好的隊伍竟然想著干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這不是自尋死路嗎?嘖嘖,我看到的連一件完整的武器都沒有啊,這讓我們如何打掃戰場,難道我們損失了這麼多人,就是為了當清道夫,處理屍體的嗎?”
他轉臉問曹震:“曹少校,你既然作為七師的全權代表,我想知道你有沒有權利代表你們的師座說話?”曹震暗笑:這是想要向我伸手要報酬呢。只是我早已許給別人了。
葛高利頓時緊張起來,也望著曹震,生怕他反悔不認帳。他知道林飛的厲害,知道七師的厲害,連三師這種勁旅都連連敗在他們的腳下,如果七師強要爭奪這批彈藥物資,法國人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曹震笑笑:“這要請問你的同仁,這位葛高利將軍將會為你解答這些的。說實話,我只是奉命配合貴軍,對於戰利品,沒有太多的興趣。你們可以拿走屬於你們自己的那一份。”
哇——兩個將軍頓時興奮起來,他們沒有本事去奪取中國人的武器,也向來看不上,只是奪取盟軍的戰利品,像這種美國人默許的開戰機會百年難遇,這種獲得戰利品的機會也是絕無僅有,怎麼能不狠狠滴撈一把呢。
兩個法國將軍看來不只是將軍,還是奸商,竟然當著曹震的面,爭執著商議,都怕自己吃了虧,爭得面紅耳赤。葛高利說道:“我們被三師打敗過,我們的武器都被洗劫一空,重武器蕩然無存,此次奔襲沒有攜帶重武器,我們應該多分點。”
保羅則說:“我們是前來營救你們的卻遭到了毒氣彈的襲擊,所有的重裝備和武器都損失殆盡,將來還能撿回多少,那是聽天由命。也許今天就會連個零件都找不到了,我們找誰報損失去?我們死傷了這麼多人,就是為了營救你們,怎麼也得多分點。”
“那不行,難道讓我們變成輕裝步兵回國嗎?”
“怎麼不行,我還沒有向你要求補償我們損失的人馬呢。”
“我們以前是炮兵,大炮該歸我們所有。”
“我們也是裝甲旅,今天變成炮兵已是丟死人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點要求還過分嗎?”
“沒有我們,你們絕對撐不住三師的進攻。他們可是很厲害的。”
“沒有我們,你們也擋不住韓三師的反擊,順便說聲:我沒有請你們來,沒有你們,七師也會收拾三師這些王八蛋的。”
最後兩個人的話變成了“我無法向上級交代,你是見利忘義,忘恩負義。”誰見利忘義,這是各執己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莫衷一是,曹震在一旁聽得只想發笑。法國人什麼時候都不忘了發財啊。最後還是二一添作五,誰都不吃虧才算作罷。
保羅和葛高利走進了基地,登上了基地內的高台,意氣風發地環顧四周,俯瞰整個戰場。這時已是天光大亮,雨過天晴,霞光萬道,將血染的疆場點綴的充滿悲壯肅穆。
士兵們打掃戰場,將戰死的法國官兵的遺體抬進來,一見之下,兩位將軍頓時眼中含淚,止不住撲簌簌地流下來了。在他們的腳下的空地上擺滿了法國官兵的遺體,放眼望去,就有數百具之多,而且大多是身首異處,缺胳膊少腿的,慘不忍睹。
有時兩人抬著擔架搬運屍體時,擔架上還拖下來長長的花花綠綠的腸子,被活著的士兵攏成一團,堆在擔架上,上面是嗡嗡作響,飛來飛去的綠頭蒼蠅,看著人噁心欲吐。場上都出都是血腥味,還有淡淡的屍體臭味,春天了天氣開始熱起來了,屍體也不容易保存。
有的熱心腸的士兵還找來了一堆人的腦袋,想按號入座,給那些無頭的屍體安上,可是被雨水浸泡後的屍體都腫脹變形,斷頭的脖頸泡的雪白,像捲心菜一樣向外翻卷著,怎麼也安不上,更別說像螃蟹腿一樣的人手人腳了。
最後只能是讓他們的戰友辨認,將頭顱各安其所,這種辨認是很花時間的,簡直要讓人發瘋,雖然這是出於人道主義考慮,最後卻因為辨認的人幾乎要心智崩潰而被迫放棄。為了辨認一具屍體,要翻看上百個奇形怪狀的人頭,個個滿臉血污,還沾著泥土,面目猙獰,誰受得了?
士兵是哭聲一片,哀鴻遍野,震天動地,聽得人無比的心酸心碎,兩個法國將軍也哭得像個孩子,誰也勸不住。和這些士兵相處日久,是人就會有感情。兩個人哭聲越來越大,完全不顧及高級將領的形象。法國人浪漫率真,感情也是真實感人的。沒有中國人的含蓄,沒有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道理。
他們的傷感是有原因的,法國人漂洋過海,萬里迢迢,來到了這裡,已有多少人拋骨他鄉,做了孤魂野鬼。可是這裡有法國人的絲毫利益嗎?這裡每一寸土地都不是法國人的,犧牲的烈士既不是為了祖國獻身,也不是捍衛正義的事業,更可悲的是死在盟友手中,死在他們向來看不起的高麗棒子手上,讓他們深感屈辱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