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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挪開一塊巨石,哇,下面竟然是堆積的三四具屍體,可見這些人身前還想著相互救護,然而巨石壓下來,將他們彼此的身體強硬地壓進了戰友的身體裡。內臟搓碟,肋骨縱橫交錯。有的人的腦袋被壓進了戰友的背部,整個地探進了對方的後心,像是嵌在裡面了。有的人肚腹里塞進了一個人腦袋,人腦袋也是血葫蘆,還是扁的。
哇——在場的人從未見過這種情景,丟下工具,彎下腰哇哇大吐。
隨著挖掘的開展,又挖開了一層浮土,進入了地下倉庫的外層,移開了碎石和泥土,下面是一群橫七豎八的屍體,個個缺胳膊少腿,臉上全是泥土,鼻子眼睛全都看不到了,僅能憑著方位辨別這是鼻子,那是嘴巴,個個都成了泥塑了。林飛在旁看著,感覺好像又在參觀後世的秦始皇兵馬俑了。
挖掘不時帶出了鮮血的泥土,帶出了泥土污染的腸子和腦漿,就像是到了地獄進行開挖。這種挖掘工作是讓人難以忍受的,每當挖掘出一具屍體,站在高處監視的美國人都是淚如雨下,有的人嚎啕大哭。麥克森也是眼中含淚,泣不成聲。
“何必一定要將他們挖掘出來呢?讓他們死後也得不到安生,不如將讓他們長眠於此吧。他們在我們國家戰鬥,安葬在這裡豈不是人生無處不青山嗎?”林飛也看不下去,輕聲勸說著。
可是麥克森堅定地搖著頭,“不行,我們美國人在世界各地死的人太多了,戰死者應當留下他們的遺物,應該看到他們的姓名牌。現在我們連哪些人死了,都不清楚,回去怎麼交代?難道說他們失蹤了嗎?這在我軍中是得不到撫恤金的。”林飛就不再言語了。
葛高利一邊揮汗如雨地揮著鋤頭,一邊向林飛說道:“師座,我們可是完成了你交代的任務,我是功臣,不應該得到這種待遇啊。請你向美國人多美言幾句,這裡面是有誤會的。”他向來養尊處優,幹這種體力活,真是讓他鬱悶若死,虛脫若死。
林飛點點頭,將他叫過來:“你們做做樣子也就行了,你和保羅都下來休息吧。”說著將一根香菸遞到了他的手上。葛高利雙手接過來,連聲稱謝。
保羅不聲不響地伸過手來,一下子將葛高利送進嘴裡的香菸抽了出來,丟在地上,怒視著林飛:“我們不是戰俘,你們不能如此無禮,這算什麼,是憐憫我們嘛?我們不需要!”
“保羅,你這是幹啥,難道你希望全天下人都與你為敵嗎?誤會沒有解釋清楚,我們就是有罪的,有罪自然該受到懲罰,別忘了七師可是拯救了我們全軍。”葛高利大聲和保羅吵了起來。
“那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不是我的,我沒有必要向他卑躬屈膝。哼,向下賤的韓國人低頭,我還做不到,我向來秉性剛直,你們想要怎麼樣,悉聽尊便!”保羅像吃了槍藥,不依不饒,連帶林飛一塊恨上了。
葛高利氣得渾身發抖,怎麼和這種沒腦子的傢伙搭伴,真是倒霉到家了。
麥克森斜著眼睛向林飛笑笑:“你看到了吧,這就是你想要為他們解脫的法國人,根本是冥頑不化嘛,還自詡什麼高貴,我看他們才是真正的下賤。我真是懷疑法國政府的糊塗,這種人怎麼會做到了將軍。”
“呼呼呼——”天上傳來了螺旋槳的聲音,眾人抬頭一看,是幾架美軍的運輸直升機來了,在他們的頭頂上盤旋著,眾人停下了手中的活,都在仰頭觀望著直升機緩緩地降落。飛機上下來了十多個美軍陸戰隊士兵,個個身形體格都快趕上後世的施瓦辛格了。
從他們的後面出現了一個美軍少將,他快步走向了麥克森,向他點頭說道:“我是唐納少將,美軍軍情處的參謀。麥克森少將,上面對你的這次調查很不滿意,在你的眼皮底下,屢屢發生了幾次重大事件,而你卻全無察覺。我奉命將你們所有當事人都請到指揮部去進行訊問。”
麥克森早已為原以為是鍍金之旅的調查悔得腸子都青了,自己備嘗艱辛,備受白眼,損兵折將,卻討不到好。他真是身心疲憊啊,感覺自己隨時會倒下,會氣得中風,氣成腦梗阻。這裡的那件事事先和他商量過,都是驕兵悍將,都是自行其是,他又不是諸葛亮,還能未卜先知。
聽到這種訓斥,他木然沒有反應,呆呆地坐著。保羅卻放聲大笑:“看來你也沒有好下場啊,咱們是難兄難弟,不分彼此。兄弟,到時我們可以在監獄裡盡情地較量,拼個你死我活,我們的帳還沒完。”麥克森也沒有回答。
“你們這是幹什麼?”見到麥克森魂不守舍,美軍少將奇怪地問道:“那些人都在幹嘛呢?啊,我的天,這麼多的屍體,什麼!還都是我們美國人!天哪,麥克森,你這是倒霉鬼啊,跟著你的士兵竟然死了這麼多,你這將軍是怎麼做的,難道你們在這裡進行了一場血戰嗎?”他大吃一驚,下面挖出來的都是美軍的屍體,橫七豎八,擺放了一地。
“我們中了法國人的圈套,這都是他們幹的好事!是他們坑害了我們這麼多人,他們都是叛軍,我們要群起而攻之。”麥克森忽然像醒悟過來,跳起來大叫著,如痴如狂。
保羅當然不肯束手待斃,他也像發狂的獅子般向著麥克森撲了過去,被美軍士兵用槍托砸倒在地,鮮血順著嘴角流下來。那些法國士兵見到本國的將軍遭到毆打,怒喝一聲,掄起鋤頭和鐵鍬,就要和美國人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