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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錄音是原來租這間房子的女孩兒留下的,沐沐覺得聲音很美,於是沒有刪掉。

    “是我,你男朋友,快點起床,打扮的漂亮點,我半小時後到。哦……不用準備午餐,我買了你最愛吃的比薩。”

    沐沐嘆了口氣,從枕邊摸出手機,指尖飛舞中,屏幕上快速顯示出一段文字。“喬大律師,我再次鄭重聲明,我不是你女朋友,如果你再毀我名節,你很快會收到我的律師信。”

    短息剛發過去,他立刻回覆:“嚴格意義上說,未來的老公,可以稱為男朋友。”

    “未來也不是!”

    沐沐並不反感喬宜傑開這樣無傷大雅的玩笑,她只是想提醒他,他不是她男朋友,不論現在,還是將來。

    “那就等未來證明了我不是,你再告我吧。”

    跟律師講道理,真不是個明智之舉。

    她挫敗地丟了手機,與其做這徒勞的事,不如再補充點睡眠來的實際。

    沐沐剛剛睡著沒多久,門鈴聲又一次沒心沒肺地擾了她的睡眠。她迷迷糊糊爬起來,直接打開門,用花得一塌糊塗的妝容和玫粉色的“百褶裙”面對著門外的目若星辰、笑如暖風的帥哥,順便附贈他一個睡眼惺忪的白眼,以示不滿。  

    與沐沐半死不活的裝扮呈鮮明對比,門外的喬大律師水藍色的短袖T恤,米白色休閒褲,清慡得像盛夏的涼風,再配上他暖如春風的笑意,讓人一見便心曠神怡。

    沐沐根本無心欣賞眼前的帥哥,眼睛直勾勾盯著他手中散發著摩根烤肉的濃香的比薩。沒聞到這個香味的時候她還不餓,現在,她狠狠咽了咽口水……

    喬宜傑一見沐沐熊貓似的眼,笑容頓時僵硬。“又熬夜了?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別跟著他們拼命,我又不是養不起你……”

    “……”

    沐沐不說話,掛著最天真無邪的笑臉,手悄悄往比薩的方向伸。

    喬宜傑把比薩往身後一藏,毫不客氣地把她推進洗手間,“快點把妝卸了。這種濃妝很傷皮膚的……萬一臉上長了黑斑,我可不要你了。”

    又不讓睡,又不讓吃,沐沐滿腹委屈地蹭進洗手間,乖乖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

    她會如此逆來順受,忍氣吞聲,主要是因為喬宜傑對她來說“恩重如山”。  

    細說他的恩情,一天一夜也說不清楚,簡單點說:他幫她打贏了官司,把她的媽媽從死刑犯的牢房裡救了出來,雖然她給了他五萬塊的律師費,但是她知道,比起他做的,那點錢遠遠不夠。

    後來,他幫她安葬了病逝的媽媽……

    再後來,他幫她找到了工作,雖然給樂隊打雜的活沒日沒夜地忙,卻能讓她不至於餓死街頭。

    如此大恩大德,她除了以身相許,恐怕無以為報了。

    只可惜……

    沐沐看向窗邊的白手絹,許多年過去了,他的溫柔在她心裡扎了根,在這四年的煎熬里,那根縱橫交錯地生長,把她的心緊緊抓住。

    她無數次嘗試把白手絹變成白玫瑰,都失敗了,然而,她仍然相信,人可以創造奇蹟,她千瘡百孔的命運,可以像白玫瑰一樣綻放在他的眼前。

    她一直在努力……

    ******

    沐沐在浴室里洗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換了身清慡的T恤衫,肥肥牛仔短褲,半乾的頭髮隨意攏了攏,恢復了二十一歲女孩兒該有的清純和恬美,恰如初綻的白玫瑰。  

    喬宜傑一見美人出浴,如沐春風地深吸了口氣,淡淡的梔子香撩過鼻翼,清新宜人。“這才是我女朋友的感覺。”

    “……”沐沐沒和他爭辯,抓過桌上的比薩就往嘴裡塞,大口大口地往下吞。

    “慢慢吃,不急。”

    其實,如果她可以開口講話,她早就大聲對他說:“喬大律師,不管你為我做了多少,我都不是你的財產,你無權對我享有占有、使用、收益和處分的權利,更無權對外宣稱我是你的。”

    可是,她不可以……

    因為她失聲了,開口也講不出一個字。

    她每天都對著鏡子練習,累到快要窒息,卻還是發不出一點聲音,哪怕一個音節。她試著喝各種各樣的藥,中藥、西藥、偏方……沒用。

    她也跟著喬宜傑去看過很多的醫生,外科、內科、精神科,全都去看過了。大夫的答案千篇一律,是她自己克服不了心理障礙,沒有人能幫她。

    是的,她的命運,沒有人能幫她,一切都只能她自己面對。  

    “這是張醫生的診斷。”喬宜傑把診斷書遞給她。“他說你這種病例他遇到過,有些方法可以嘗試。”

    她眨眨眼睛,表示謝謝。

    “你明天幾點有空?”他問。“我帶你去。”

    她隨手拿來桌上的紙和筆,寫下娟秀工整的字跡:“明天我有個試演,很重要。”

    這些年她從來不學手語,因為她身邊能看懂的人不多。更重要原因是,她始終相信,她能開口講話,總有一天,她能做到。

    “什麼演出?”

    她知道喬宜傑擔心她,耐心地寫著:“給部隊慰問演出,很正式的表演。明天我過去試演一下,如果通過了,就能參加他們的演出,報酬還不錯。”

    “部隊演出?那不是部隊文工團的事嗎?”

    “好像他們的鋼琴配樂臨時有事,不能演出。文工團的人認識白露,請她幫忙介紹個會彈鋼琴的,白露推薦我去。”  

    “哦。我這幾天剛好沒有案子,明天我陪你去。”

    沐沐急忙搖頭,為了加強感情~色彩,她又搖了搖雙手。

    喬宜傑也明白部隊裡規矩多,不再堅持。“那我跟張醫生約下周一,等你回來,我帶你去……”

    “……”

    見沐沐凝神聽他說話,他繼續說:“我跟他談了一下,他說可以試試催眠的方法。”

    她抬眼,眼底澈如清泉。

    “他說,通過催眠的方法,能讓你再回到過去,重新經歷一次那個場景,也許你這一次可以克服心理障礙,發出聲音。”

    再回到過去,再看一眼爸爸胸口飛濺的鮮血,濺在她臉上,由熱變冷……

    不,她拼命搖頭。

    那一段過去,她真的不願面對第二次。

    “沐沐,我知道你不願意。”喬宜傑抓住顫抖的雙手,“這可能是你唯一的機會,你不想開口說話了?你想一輩子做個啞巴?!”  

    “……”她不想……

    她不再搖頭,看著窗邊已經泛黃的白手絹,迎著風,飄飄蕩蕩。

    他說過,這世界不是沒有奇蹟,要看你能不能創造奇蹟……

    她能嗎?

    第 8 章

    吃過午飯,喬宜傑拿出自己帶來的影碟塞進DVD機,儼然男主人的口吻招呼沐沐。“小寶貝兒,朋友借了我一個《色戒》未刪減版的碟,快過來看。”

    《色戒》是什麼東西?佛教片?

    沐沐仰天長嘆,看來喬大律師最近很閒,跑到她家裡消磨周末。

    不過,看在他對她恩重如山的份上,她決定強忍著劇烈的頭痛和昏沉陪他看一會兒,誰知看著看著沐沐就發現電視上的鏡頭有點不和諧……

    然後,越來越不和諧,赤~裸的男女在床上激烈的糾纏……

    她的呼吸有些困難,臉頰滾燙,腦子裡不自覺又浮現出更加不和諧的畫面。  

    他將她按在床上,拉她的衣服,滾燙的手掌沿著她青澀的身體攀岩,攀上嬌小卻驕傲的峰巒……

    她嚇得咬緊嘴唇,忘記了她不用咬唇也發不出聲音。

    他在她耳邊問,聲音沙啞:“你滿十八歲了嗎?”

    她微怔,遂堅定地點頭,其實她那個時候還沒過十七歲的生日。幸好他沒有追究,俯身含住她嬌小的……

    一隻討厭的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勾回她纏綿悱惻的遐想。

    “小寶貝兒,你好像看得很投入,要不……我幫你體驗一下……”

    沐沐毫不猶豫地一腳踹過去,正中某人的小腹,毫不含糊的十分力道。

    慘烈的叫聲伴隨著喬宜傑咬牙切齒的聲音:“蘇沐沐!你謀殺親夫啊!”

    她頭也不回走進房間,砰的一聲關上門,鎖緊。

    喬宜傑敲過很多次門,她沒有開,只是呆呆坐在床上。

    直到喬宜傑在門外說了句“對不起!”,離去,她也沒有出來。  

    其實她有很多話想對他說,然而,沉默,是她能表達生氣的唯一方式。

    ***********

    第二天,沐沐做了一個小時公交車,到了白露的家。

    “沐沐,你再試試這件,這件好像更適合你。快換上我看看。”

    略顯狹窄的臥室里,美女舉著件藕荷色的波西米亞風格長裙在沐沐眼前晃了晃。

    她的身材高挑,棕色的長捲髮從她圓潤滑膩的香肩,一直垂至她細如水蛇的腰際。她的五官有種西方人的立體感,眼睛雖不是很大,笑起來卻透著股嫵媚勁兒,總笑得人心裡痒痒的。

    她就是白露,沐沐唯一的閨蜜。

    自從十六歲那年,生活轉眼間天翻地覆,沐沐認為命運之神早已把她遺忘到黑暗的角落。

    直到遇到白露,她才驀然發現命運之神還是關照她的,送了件奢侈品給她。

    “快點快點,王遙馬上就要來了。”王遙是白露的大學同學,大學畢業後家裡幫她找人安排進了部隊演出隊,後來因為表現好,被調進了文工團。據白露說,她很漂亮,不知有多少軍官拜倒在她橄欖綠的軍裝下。  

    看看滿床五顏六色的衣服,再看看白露一片狼藉的衣櫃,沐沐搖頭,指指自己身上的裙子,堅定的點頭。

    “不行,這個有點太成熟了……哎呀,你別怕麻煩,在部隊演出的機會有多難得,你必須要做好準備。說不定你表現的好,還有機會留在部隊文工團呢。”

    沐沐忙搖頭。

    她知道白露沒別的意思,她是北方女孩兒,直性子,熱心腸,說話不愛繞彎子,但字字句句都是真心為她好。

    “咱們搞音樂的,機會比一切都重要。以你的條件,說不定能被文工團的團長看中,把你留在團里。那你以後就不用跟著我們四處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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