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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葇,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駱晴臉上難得一見的認真。“愛上他了。”
“愛上他?!”簡葇唇邊的笑意更濃,好像聽到了一個很可笑的笑話,可駱晴還是捕捉到她嘴角的笑意曾有一瞬短暫的僵硬。“好了,別鬧了,我去換衣服。”
看樣子,從簡葇嘴裡弄明白真相是不可能了,駱晴乾脆趁著她去洗手間換衣服,打電話給經紀人威爺。
在電話里繞了幾個圈子,她才問出想問的:“威爺,我聽說昨晚簡葇讓個吃皇糧的拐走了,誰這麼有能耐呀?簡葇居然能讓他得手?”
“還能有誰,鄭少唄。”
“哪個鄭少?”
“還能有哪個?!不就是你總到處跟人打聽手機號的那個……”
駱晴拿著電話的手一抖,“你是說,鄭偉?”
“可不就是他。你肯定想不到,他竟然是簡葇的影迷……”威爺後面說什麼,她已經沒心思再聽了。
鄭偉,原來是他。
現在,她徹底明白簡葇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她是動了心了。
不會錯的,遇上鄭偉的女人,很難不為他動心。然,動心以後,很難不傷心。
因為女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他全都有——除了專情!
一想到這是鄭偉的家,駱晴又仔細打量一番這個家徒四壁的公寓,果真是符合他的風格,低調得不能再低調。
據說想了解一個男人,一定要看他的書房。滿懷期待,駱晴悄悄走書房。
應該是在軍校養成的習慣,鄭偉所有的東西都是擺放整齊,沒有一絲雜亂,除了掉在牆角的一本雜誌。
她俯身拾起來,一眼便看見雜誌封面上的醒目標題——世紀傳媒少東宣布離婚,“小三”守候五年修成正果。背景是兩張配圖,一張是幾年前的深夜岳啟飛擁著簡葇走出一間會員制的高級會所,另一張則是近期拍的,他們在某酒店的咖啡廳相談甚歡。
放下雜誌,駱晴發現書櫃中有一層整整齊齊放滿了碟片,而且都是正版的影視劇,駱晴滿心好奇地細看,居然全部都是簡葇參演過的影視劇。
威爺說他是簡葇的影迷,原本她還不信,現在她信了!
……
洗手間裡,簡葇已經換好了衣服,卻沒有離開。她站在浴池前,靜靜望著還浸泡著玫瑰花瓣的水池。
花影浮動中,她自動掐片的腦子裡突然閃現過一個畫面——
他抱著沉睡中不著寸縷的她走進浴室,試了試水溫,才將她放入潔白的浴池,他的動作極輕,像是怕吵醒了熟睡中的她。他用毛巾沾了水,擰乾後又貼在臉上試了試溫度,才將溫熱的毛巾貼上她滾燙的臉上,擦拭著她不堪入目的濃妝。
一陣涼氣從窗口吹入,她不由自主地輕顫,他立刻停下動作……
她懶懶掀了下眼瞼,瞟他一眼,顫抖的身子自然而然靠入他胸膛。“我好冷。”
他擁住她,許久,直到她不再顫抖。
“還冷嗎?”
她搖頭,身體不再冰冷,卻還貪戀著他的氣息,不肯離開。他也沒有放開她,久久地維持著半傾身體的高難度姿勢。
等到她完全睡熟了,他貼在她耳邊的唇發出喃喃的低語。“你知道麼,我想要的女人,始終只有你一個……”
我想要的女人,始終只有你一個……
這句話要是換在若干年前聽到,簡葇一定回之淡然的微笑,告訴他:這世上,沒有男人只想要一個女人。
然而,時至今日,她不想笑了。
她努力想睜開眼,眼皮似有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最後,她選擇動了動嘴唇,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回答:“我不想知道。”
……
☆、緋聞(二)
回家的路上,冷風從半啟的車窗吹入,加劇了宿醉後的頭痛和絲絲入骨的寒意,可簡葇不想關窗,不想把自己封閉在讓人窒息的狹小空間。
“威爺說……他是鄭偉,是真的嗎?”駱晴目視著前方問她,被演技千錘百鍊的美麗容顏上看不出喜怒哀樂。
她動了動僵硬的身體,“嗯……”
駱晴沒再問其他,把音樂聲調大,搖滾樂的音符此刻聽來如破碎了一般,曲不成曲,調不成調。
面對著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不是不想坦誠,只是她和鄭偉的那段過去,牽扯了太多不能被提及的隱私,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更不知道該在何處收尾。
……
車剛停在她的公寓樓下,駱晴就接到威爺的電話,談個GG的代言。
掛了電話,駱晴拍了拍仍在精神恍惚中的簡葇,“過去的就過去了,就當是演了一場床~戲,下了床就出戲吧。”
猶豫一下,她試探著開口:“其實我和他……”
“我知道,他是真的挺迷你的。”駱晴看似沒心沒肺地笑著。“可我真看不出,你演得那些爛角色哪個能吸引他,唉!搞不懂他什麼欣賞眼光。好了,別想太多,上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沒等她再繼續解釋,駱晴已經開車離開,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想再深談。
……
回到公寓,簡葇緩慢地拉開門。
正午的陽光鋪了一地金色,一室的溫暖。她拉上窗簾,客廳,餐廳,臥室,一一拉上,最後連廚房和衛生間的百葉窗也合上。但是,封閉不住,陽光會從所有遮擋不住的fèng隙掠入,一絲一毫侵入她的世界,無法阻擋,也無法逃避。
最後,她放棄了阻擋和逃避,默默走到床邊。
她半坐在地上,從抽屜里捧出精緻的紅木盒子,放在膝蓋上輕輕開啟。裡面整齊地放著五個大小相近的黑色絨布小盒,她小心翼翼拿出最上面的一個,打開,鑽石的光澤在她眼前搖曳浮沉。
他說,這是他請人在法國定製的,獨一無二。
她告訴他,她很喜歡。她沒騙他,那如雙手相握似的設計,讓她第一眼看到,就愛上了這枚戒指。
她將戒指戴在無名指上,迎著烈日的光芒舉起手,鑽石折she的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就像多年前的那一天——鑽石的光芒閃過她眼前。
一個初冬的夜晚,鄭偉慎重地將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喜歡嗎?”
“鑽石好小啊!”她笑著倚在他肩頭,那時的他就像午後的陽光,那般璀璨,那般熱烈。“可是我喜歡!”
“等你明年生日,我送你個大的……”他握住她的手,挑起她的無名指,“戴在這個手指上。”
十指緊扣,他的許諾聽來那麼動人。
她說:“你每年的生日都會送我禮物嗎?”
“會!”
“如果我們分開了呢?”
“我們不會分開。”他堅決地否定。
“我是說‘如果’。”
他想了想,雙手從背後摟住她,唇沿著她的後頸尋尋覓覓。“你希望我送嗎?”
她輕輕觸摸著戒指上精巧的鑽石,“嗯,如果我們分開了,我希望你能每年送我一件生日禮物。我收到禮物的時候,一定會想你,你為我選禮物的時候,也一定會想我……如果將來我們不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你能偶爾想起我,我就……”
他狠狠堵住她的嘴,不過不是用手,而是嘴。堵得她都要斷氣了,他才意猶未盡放過她。“你是不是想跟哪個男明星假戲真做?就算是,我也不會成全你們。你就死了這條心,安安心心在我身邊呆一輩子吧,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在你身邊安安心心呆一輩子?你養得起我嗎?”
“當然養得起!”
“噢?!我昨天在櫥窗里看到一個紅木的餐桌,你什麼時候買給我?”
“你別急,早晚有一天,不管你喜歡什麼,我都可以買給你……”
她甜笑著用雙手捧住他百看不厭的臉,“我就喜歡你!”
“……我永遠都是你的。”
他的承諾就像罌粟,明知有毒,還會讓她甘之如飴沉溺其中,不願自拔。
她以指尖細細描繪著他挺直的鼻樑,微薄的唇,“帥哥,以後我養你吧,養你一輩子!”
“……”
那一年,她十九歲,以為愛情真像鑽石一樣恆久不變的年紀。
沒想到,鑽石恆久不變,他們的愛情一夕之間,碾得粉碎。
他們分手的那天,夏日的陽光像火一般灼燒。
鄭偉出現在她面前,額邊的墜著汗珠。他急促的呼吸還來不及緩和,便一把拉住她的手,拖著她往門外走。
她問:“你要帶我去哪?”
“我拿到戶口了,我們去登記結婚。”他因為太過急切,絲毫沒有留意到她眼底的冰冷。
直到她用盡全力抽回了手,他才愕然看著她冷淡的表情。
“我們分手吧。”
“你說什麼?!”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
她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重複。“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跟你結婚,從來沒想過……”
她以為,拒絕男人的求婚,沒有哪句話比這句更決絕;她以為,他們之間再沒有任何可能。
沒想到,他一年一件生日禮物他從未間斷,而且每次都要她親筆簽收後,快遞員才肯離開,但她從沒拆開過包裹,只把它們放在箱子裡鎖得嚴嚴實實,生怕自己會一時忍不住打開。直到今年生日那天,她和圈裡的幾個朋友出去玩兒,很晚才和駱晴回來。
快遞員一直等在她家樓下,冷得哆哆嗦嗦。
她滿心愧疚簽名的時候,駱晴已經從快遞員手裡搶下包裹,迫不及待拆開。
精緻小巧的錦盒從看似粗糙的盒子裡掉了出來。
駱晴驚訝地大叫:“哇,是鑽戒,太漂亮了,是誰送的?”
“……”她也震驚得說不出話了。
駱晴又看了看包裹上的快遞單,“鄭先生?該不是昨天那個鄭總送你的吧?可我看他不像這麼有創意的人,鑽戒用快遞送……”
她回家以後把所有的包裹都翻出來,一件件打開,竟然全部都是鑽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