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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嬰上下總共長了8顆牙。
李麻的兒子4歲了,叫熊熊。
他認真地問媽媽:“你為什麼給他吃飯?他也是你的兒子嗎?”
李麻太太對他說:“熊熊,從今天起,他就是你弟弟,你不許欺負他。”
熊熊似乎不太喜歡這個丑弟弟,他不情願地說:“我不要他當弟弟。”
吃飽了,男嬰的情緒似乎好多了,蹣跚著爬上床,去抓熊熊的玩具。
熊熊大聲說:“別動,那是我的!”
李麻太太嚴肅地對熊熊說:“你這樣就不對了。這個孩子比你小,他沒有媽媽,沒有玩具,多可憐。你應該愛護他。”
熊熊的眼神仍然有敵意。
那個男嬰抓起熊熊的一個玩具汽車玩起來。
熊熊沒辦法,就把那個玩具汽車留給了男嬰,把另外的玩具都抱走了,放到了別的房子裡。
李麻太太嘆口氣,溫柔地對那個男嬰說:“寶貝,你玩吧,玩夠了媽媽去給你換。”
第二天一早,卞太太和司馬太太就來了。
卞太太給男嬰送來了幾套小衣褲。
司馬太太給男嬰送來一隻奶瓶,還有幾袋奶粉。她家這類物品太多了,她女兒迢迢根本用不完。
李麻太太問卞太太:“你又沒有小孩,怎麼有這些小衣褲?”
卞太太說:“都是我親戚家的小孩穿過的舊衣服。”
男嬰見人多了,高興起來,嗚嗚咿咿地叫,手舞足蹈。
卞太太說:“咱得給這孩子起個名字吧!”
李麻太太說:“是得起個名字。”
她對卞太太說:“你讀過中專,乾脆你起吧。”
卞太太說:“隨便叫一個吧,不就是個名字嗎?就叫叉吧。大名以後再說。說不準哪天人家父母找來呢。”
“好,就叫叉吧。”李麻太太一邊說一邊笑著對那個男嬰喊:“叉!叉!叉!——”
幾個家庭主婦在一起,特別是幾個要好的家庭主婦在一起,說著說著話題就會越軌,開一些葷玩笑。
司馬太太對李麻太太說:“你老公本來以為你很規矩,可是過一些日子他收完豬回來,發現孩子都生下來了……”
李麻太太說:“就算我出牆了,孩子也不可能長這麼快呀!”
司馬太太壞笑說:“鬼知道你什麼時候背著他做過了。”
李麻太太:“冤啊,你看我家除了李麻還有一個男人來過嗎?”
司馬太太:“今早上我還看見有一個卡車司機進去了呢!”
李麻太太:“那是連類家的朋友,他的卡車水箱漏了,來要一桶水。他本來是去連類家的,連類家沒有人。”
卞太太湊熱鬧:“他是來要水,但是幹了什麼就不好說嘍。”
李麻太太:“胡扯,他5分鐘就出去了。”
司馬太太認真地說:“嗨,你們的動作挺快啊!”
李麻太太:“你們這兩個長舌婦,一會兒就被你們弄成真的啦!”
卞太太和司馬太太就開心大笑。
李麻太太說:“說真的,那個司機是個挺不錯的人,他說,明天上午還路過這裡,去城裡拉木頭,下午返回來。咱們搭他的車去城裡轉轉好不好?”
卞太太最寂寞了,她老公做生意一年四季在外面跑,她在家獨守空幃。她說:“好哇,早想買幾件好看的衣服了。”
司馬太太猶豫了:“可是,我家迢迢……”
李麻太太說:“放你婆婆家唄。”
第二天早上,李麻太太給兩個孩子吃完飯,對熊熊說:“今天你照看叉,媽媽去趕集。別讓他摸電線,別讓他玩火。還要記住,你和他都不能出去,更不能到井邊玩。餓了,有餅乾和牛奶。媽媽下午就回來。”
熊熊懂事地點頭。
那輛卡車來了,幾個女人說笑著上了車,走了。
她們在城裡玩得很開心。
她們買的東西里除了有一些嬰孩用品,剩下的就是一堆在男人看來完全莫名其妙的東西,髮夾啦,戒指啦,絲襪啦,口紅啦,皮包啦之類。
她們返回來的時候,車在路上出了點故障,她們天黑才到家。
雖然熊熊這孩子挺妥靠,但是李麻太太還是有點擔心,她急匆匆趕回家。
進了門,她看見熊熊在玩,他騎著小凳子當火車,“嗚嗚嗚”地開。
叉在沙發上看電視。
她長舒一口氣。
熊熊看見媽媽回來,立即撲上來撒嬌。
叉好像也認識她了,嗚嗚咿咿地叫。
她和兩個孩子親近了一陣,馬上下廚做飯。
經過這一天磨合,熊熊對叉好多了,李麻太太聽見他對他說話的時候,變得很柔和。
孩子在一起玩玩就融洽了。李麻太太想。
忙忙乎乎吃完了,已經很晚。
李麻太太和兩個孩子躺在炕上,關了燈。
叉很快睡了。
微弱的月光滲進來。房子裡黑糊糊,只有靠窗子的地方有點白,是那種蒼白。
很寂靜。
李麻太太抱著熊熊親了一口,輕輕說:“熊熊真乖,都是大人了,可以照看弟弟了,媽媽明天給你買蘋果。”
熊熊說:“我還要巧克力。”
李麻太太說:“還有巧克力。”
熊熊滿意地枕著***胳臂閉上眼睛。
過了一陣,熊熊忽然想起什麼,說:“媽媽,我聽見他說話了。”
李麻太太愣了愣:“誰說話了?”
熊熊指指旁邊的叉:“他。”
“他不會說話。”
“我聽見他說了。”
“說什麼?”
“他說,我掐死你。”
“胡說!”
“真的。中午我在床上看畫冊,他一個人在院子裡玩,我聽見他罵了一句——我掐死你!”
“他罵誰?”
“好像來了一隻很大的貓,我趴窗戶朝外看,只看見一條尾巴就沒了。”
一個4歲孩子說的話怎麼能相信呢?李麻太太笑了,她摸著熊熊的頭說:“熊熊,不能編謊話啊,不然就會被狼吃掉的。睡吧。”
熊熊就不再說了,往媽媽肩窩鑽了鑽,閉上眼睛,睡了。
3.眼睛後面的眼睛
那天停電的原因弄清楚了,或者說弄不清楚了——是電線斷了,明顯是被人剪斷的,不知誰搞的鬼。
電線斷在絕倫帝小鎮西部大約一公里遠的地方。
鐵柱在追查這件事。
鐵柱是鎮裡的警察,一個雞毛蒜皮什麼都管的警察。儘管他的智商天生有點低,可是大家都很信任他,因為他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叉的父母還是沒有出現。
他的身世還是一個深邃的謎。
一段時間之後,李麻太太發現一個問題:這個男嬰從來不哭。
他最愛幹的事情就是看電視。
一個1歲的孩子,他最大的愛好竟然是看電視!李麻太太覺得很有趣。
假如大人有事情,把他放在沙發上,他可以一個人不哭不鬧地看一天。什麼節目都行。
開始的時候,李麻太太覺得他看什麼節目都行。
過了一些日子,李麻太太漸漸發現了一點區別:他好像更願意看評書。就是那種穿長衫,拿摺扇,桌子上放一塊醒木——話說,這個叫李二愣的匪兵,別著匣子槍,來到倭瓜村,想弄幾隻肥雞……
他竟然喜歡評書!
電視裡偶爾出現評書,李麻太太感覺他的眼睛就亮起來。
有一次,叉在看電視,熊熊在旁邊完水槍。一個卡通片完了之後,又來了評書,李麻太太順手又給他換了一個卡通片。叉一動不動繼續看。
過了一陣,李麻太太出去洗衣服。她偶爾進屋來,發現不知是誰又把電視換到評書節目去了……
這一天,叉有點發燒。
晚上,李麻太太把叉放在自己的被窩裡。
熊熊有點委屈:“媽媽,不許你摟他睡!”
這孩子對叉已經很友好了,可是他對媽媽摟叉睡覺還是很嫉妒。
媽媽說:“弟弟病了。聽話。”
熊熊就鬱郁地睡了。
叉吃了藥,沉沉地睡了。
大約是半夜,李麻太太做了一個夢,夢見了那個卡車司機。
他又來了,說他的卡車又渴了,非常熱,他要水。
李麻太太覺得,好像不是他的卡車渴了。
她說:你為什麼不去找連類呢?
他說:她家鎖著門。
然後他突然乾渴異常地抱住李麻太太,他的身子像開了鍋的汽車水箱,火一般燙人。
他摸她的奶子。
李麻太太覺得十分好奇,十分害羞,十分緊張,十分愧疚……
她突然感覺到,那個卡車司機的手很小,像嬰兒。
她醒了,叉正用手撫摸她的奶子。
她悄悄看叉,他沒有睡,他好像很陶醉。他的眼神也和平時不一樣。
李麻太太覺得,他這是戀母情結,摸著女人的奶子,他就回到了依偎在生身母親懷裡的幸福時光。
熊熊大了,很長時間沒有孩子摸她的奶子了,她已經有點不習慣。
她把叉的手移開了。
她感覺這個男嬰摸她摸得很熟練,或者說有點不像一個嬰兒的動作。
她覺得這個直覺很罪惡。
她覺得這個直覺很恐怖。
五大三粗的李麻回來了。
家裡多了一個醜醜的男嬰,他很高興。
他先親夠了熊熊,又大咧咧地抱起叉。
可是,叉對他卻好像有敵意。使勁地躲。
李麻太太說:“看你一身腥臭氣,孩子都不喜歡你。快點把衣服脫下來,我給你洗。你去洗澡。”
李麻用大盆沖澡。
李麻太太給他洗衣。
這天晚上,熊熊睡在他的小床上。
叉和李麻夫妻睡在炕上。
我曾經這樣註解“孩子”一詞:一種睡前在中間睡後在旁邊的小東西。
果然是這樣。
李麻夫妻睡前把叉放在中間,逗他玩。
玩了一陣,叉就困了。夫妻倆就關了燈。
叉睡著後,李麻迅速把他抱到了炕的另一端。
久別賽新婚。
這對夫妻的身體都很棒。乾柴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