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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字!」將腦袋幾乎湊到印章前的余宣,口中贊了一聲好,且不說方逸的書法,就是在四個篆字,錯非是對其有研究的人,一般都是寫不出來的。
「方逸,你用什麼手法刻字?」
看到方逸換了一把刻刀,余宣心裡居然有些緊張起來,因為這塊籽料雕琢的印章到現在為止都很完美,余宣生怕方逸在最後刻字的時候功虧一簣。
「什麼手法?直接刻就是了……」
方逸有些奇怪的看了余宣一眼,老道士教他在石頭上鐫刻文字的時候,可是沒講過什麼手法,都是拿著刻刀就直接開練了,要不方逸怎麼說自己是野路子出身呢。
「得,你當我沒問,自己怎麼順手怎麼來吧,真不知道你那師父是怎麼教出來的你?」
聽到方逸的話後,余宣不由苦笑了一聲,他聽孫連達說過方逸的來歷,在見到方逸顯露出來的這一手之後,余宣對方逸那神秘的師父也是好奇不已了。
「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方逸笑著回了一句之後,就收斂起了心神,他鐫刻文字向來都是一氣呵成,要在小小的印章上鐫刻出那麼多的筆畫條紋,對於方逸而言也是一個考驗,容不得絲毫的分心。
深深的吸了口氣,用左手固定印章,右手快速的動作了起來,纖細的刻刀沿著方逸用毛筆寫好的字樣一瀉千里,數十個筆畫只有在方逸換字的時候才會抬起刻刀,繼續去鐫刻下一個字。
不過在圍觀的這些人看來,方逸下刀就像是沒有絲毫的停頓一般,一個個人均是屏住了呼吸,生怕一個不慎鬧出動靜來,驚擾了方逸使其前功盡棄。
「好了,清洗完再修飾一下就算是完工了……」
也就是短短的一兩分鐘,方逸長吁了一口氣,將刻刀和印章分離開來,只不過那印章的表面全都被玉石碎屑給覆蓋住了,旁人無法看清上面的字體。
此時的方逸,額頭上也出現了汗水,要知道,鐫刻這四個字,比之他剛才雕琢鈕飾要更加消耗心神,因為篆體字和現在的簡體字不同,它的筆畫不是直來直去的,在展現出篆體字的古樸之餘,還要有種柔美的感覺才行。
所以這短短的一分多鐘,方逸不但要將心神全都集中在印章上,更是要用真氣控制住雙手的動作,因為只要有一點走形,鐫刻錯一個筆畫,那整個印章就算是廢掉了。
「孫老哥,你……你看出方逸用的是什麼手法了嗎?」
看到方逸這一氣呵成的動作,余宣的神情有些激動,連聲說道:「什麼叫沖刀?這才是沖刀,那些所謂的大師一刀鐫刻下來斷斷續續的,那也能叫沖刀嗎?」
「沖刀?什麼意思?」調整了一下呼吸的方逸聞言抬起頭來,他的確沒聽過這個名詞。
「方逸,看來以後我還是要多教你些理論上的東西……」
聽到弟子的話,孫連達不由苦笑了起來,開口說道:「印章的鐫刻工藝,分為沖刀和切刀兩種,沖刀就是你剛才所用的刀法,一刀下去一氣呵成,中間少有停頓,只是這種刀法很少人去用,因為難度太大了……而切刀則是在鐫刻的過程中,比較謹慎,通常是用短程碎刀連續切成,基本上是每個筆畫都要停頓一下,猶如書法中的澀筆,但卻是能表現出遒勁凝鍊、厚實穩健的氣象來……」
「老師,我還真不知道這沖刀和切刀……」
方逸聞言摸了摸腦袋,他最初練習鐫刻的時候,也沒有現在的速度,只是時間長了才練出來的,不過方逸下刀雖然很快,但切刀中的那種遒勁凝鍊,在他的刀法里卻是也能體現出來。
「不知道不要緊,能做出東西來那才是真本事……」
在孫連達給方逸講解沖刀和切刀的區別時,余宣已經將印章的文字部分給清洗乾淨了,看著那上面不怎麼明顯的幾個字,余宣的眼睛都快放出光來了。
「快點,方逸,快點把邊上處理一下……」余宣將印章塞到方逸的手上,回頭對顧軍山說道:「顧總,找點印泥過來,要最好的那種……」
此時的余宣,就像是小孩子見到了心愛的玩具一般,恨不得馬上蘸了印泥在紙上顯現出自己的名字來。
「余老,您不用拋光過後再上印泥?」
聽到余宣的話,方逸愣了一下,因為玉石這東西,做出來之後都是要拋光的,只有拋光後的玉石才能呈現出那種晶瑩潤滑的光澤,就像是方逸現在手上的這枚印章,經過拋光再看,絕對要提升好幾個檔次。
不過拋那就不光方逸的事情了,在玉雕行里,雕刻和拋光看似一體,實際上卻是分開的,一個好的拋光師傅,有時候比大師級的玉雕工匠還難找。
「不用拋光了……」
余宣搖了搖頭,說道:「其實人的手,就和拋光所用的四五千目的砂紙差不多,只要經常用手來把玩,玉石出來的效果不會比拋光之後的差,這東西我隨身帶著,以後多玩玩就行了……」
其實玉石拋光,在通常情況下都是玉器成型一個必不可少的環節,只不過剛才余宣在清洗印章的時候,發現印章通體十分潤滑,並沒有一般玉石雕刻出來之後的澀感,所以余宣才做出了這麼一個決定。
「余老師,印泥找來了,這可是最好的八寶印泥,您看看合用不?」顧軍山拿著一盒印泥急匆匆的回到了會議室,他也想看看方逸最後鐫刻出的文字,究竟是給這枚印章錦上添花了,還是一個敗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