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7頁
「嗯,能想明白這個道理就行,倒不是讓你去改變的……」
聽到衛銘城這話,余宣倒是點了點頭,做人最怕的就是認不清自己,衛銘城年紀輕輕的能看到這一點,日後的成就怕是不會在他父親之下的。
「余老師,有個事您可得指教指教我啊……」
聽到余宣和衛銘城的對話有些沉重,滿軍打了個哈哈岔開了話題,生意人好端端的談什麼政治啊,而且衛銘城的家世,看上去也不像是自己這些人能議論的。
「什麼事兒?」余宣也是跟上了滿軍的話,他知道自己今兒說的有些多,尤其是在晚輩的面前,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就是侯景臣的事情呀。」
滿軍苦著臉說道:「余老師,您也知道我是生意人,侯景臣拿來的那枚西王賞功雖然品相差了點,但如果能修復一下的話,這其中也是有很大的利潤空間的,您說我到底是收不收他的物件啊?」
自從見到了侯景臣的那枚西王賞功錢之後,滿軍這心思就一直都沒能放下,雖然方逸已經轉達了老師的意見,但商人趨利,滿軍心裡還是傾向於收了那枚錢幣的。
「我給你說說侯景臣這個人吧……」
聽到滿軍的話,余宣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開口說道:「侯景臣是川省人,他的師父也是行內人,和我算是同門師兄弟吧,我們都在王老爺子那裡學習過一段時間……」
侯景臣的老師叫王德水,比余宣要大上個十來歲的樣子,和余宣涉獵頗廣不同,王德水是專精一項,在國內青銅器的鑑賞上,王德水算是專家級的人物。
王德水是川省人,年齡要比余宣大不少,思想也要比余宣傳統很多,老輩人的手藝講究的是一脈單傳,於是王德水這一輩子就收了侯景臣這麼一個弟子。
但是讓王德水沒想到的是,侯景臣傳承了他鑑別青銅器的本事,但卻沒有傳承他的一身正氣,和從來都不為違法青銅器交易鑑定物件的王德水不同,侯景臣在還沒有出師的時候,就開始偷偷的給別人鑑定青銅器了。
而在侯景臣出師之後,更是利益薰心,由於王德水已經退休在家不再給博物館或者是相關部門鑑定青銅器了,王德水居然把師父用於鑑定的私章給偷到了手上,為不少非法買賣的青銅器做了鑑定,並且用上了師父的章印。
俗話說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強,侯景臣自以為做的隱秘,但沒過多久這事情就傳到了王德水的耳朵里,驚怒之下王德水把侯景臣叫回到了家中斥責,想讓他改過自新走上正道。
但這時的侯景臣,早已被金錢蒙蔽住了眼睛,哪裡肯聽老師的話,非但不聽,還和老師大吵了一架,臨走的時候推攘了一把王德水揚長而去,卻是不知道王德水因此摔了一跤,引發了腦梗導致半身不遂。
遇到了如此逆徒,心灰意冷的王德水,委託朋友在古玩圈子裡公開發表了一個聲明,聲明中不但講出了侯景臣盜用自己印章的事情,更是將其逐出門戶,從此之後與其再無任何瓜葛。
古玩行是個最講師承的行當,侯景臣欺師滅祖的行為,讓他在行內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就是那些私下裡偷偷交易青銅器的藏家們,在知道侯景臣盜用老師的名義之後,也極少再有人請他鑑定物件了。
被王德水逐出門戶之後,侯景臣也等於是斷了生計,破罐子破摔的他,乾脆和那些盜墓團伙勾結了起來,專門幫他們銷贓或者是鑑定出土的物件,為此還曾經被相關部門打擊過一次,在監獄裡呆了好幾年。
而余宣的師兄王德水,也因為侯景臣後來的種種名聲,深感面上無光,在床上躺了兩年之後就鬱鬱寡歡的離世了,所以在聽到侯景臣這三個字之後,余宣是沒有一句好話語。
「欺師滅祖,這人的品行竟然如此卑劣?」
聽到余宣的話後,喜怒一向很少表現在臉上的方逸,這時卻是怒了,方逸從小被師父養大,最是尊師重道,侯景臣的行為,無疑觸犯了方逸心中的底線。
「滿哥,他那錢幣就是白送你,你也不能要!」方逸繃著臉向滿軍說道。
「得,這樣的人我也不敢和他打交道……」
滿軍很乾脆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余老師,我聽說這侯景臣為心胸很狹隘,如果直接拒絕了他,說不定就會得罪這小子,您有什麼好法子讓他自己離開嗎?」
在社會上混了那麼多年的滿軍,自然懂得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道理,得罪了侯景臣這種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他從背後捅上一刀子,所以即使不和他做生意,滿軍也不願意得罪他。
「這事兒好辦,你找警察啊……」余宣聞言笑了起來,給滿軍出了個主意。
「余老師,找警察可不行……」滿軍連連搖頭,說道:「別人上門送貨,就算不要那也是不能報警的,您是行里的前輩,怎麼給我出這麼個餿主意啊?」
往古玩店裡偷偷摸摸送東西的人,其物件十有八九來歷都不怎麼清白,但作為店主,可以不收他們的東西,但如果報警抓了人,那就是壞了規矩,日後在這行里怕是再也沒有人會拿貨給他瞧了,滿軍不可能這麼做的。
「你小子這腦子也夠笨的,我說讓你找警察,又不是抓他……」
余宣沒好氣的瞪了滿軍一眼,開口說道:「侯景臣這人的疑心病很重,你隨便安排兩個警察朋友或者是穿警服的人,在你和他同時在場的時候,和你打個招呼,恐怕侯景臣立馬就會斷絕和你的聯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