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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仙島下居住的居民看著沉沉的冬日掛著那麼明亮的一架彩虹都驚呆了,紛紛以為這是天神仙靈,跪地叩拜。
唯有百里綺夢看著這一幕,整顆心都揪起來。一旁的宣麟沉默不語,他沒有開口問為什麼,因為他知曉就算知道了他也無能為力。看著一旁昏迷不醒的溫亭湛,他的眉頭打了一個結,他隱隱覺得夜搖光恐怕凶多吉少:“百里姑娘,允禾何時會醒?”
“這一場惡戰未結束,我不會讓他醒來,這是我對灼華的承諾。”百里綺夢抿唇道。
這幾日,夜搖光借著指點她廚藝之時對她說了很多。
“夜姑娘是不是……”宣麟的聲音有些乾澀。
百里綺夢閉眼、頷首。
“若是夜姑娘當真……允禾醒來會瘋的!”宣麟這幾年一直住在溫宅,夜搖光和溫亭湛之間的情意他比誰都清楚,那是一種深入靈魂的不可割捨,他完全無法想像,沒有了夜搖光的溫亭湛會是什麼模樣。
百里綺夢從腰間取出一個漂亮的琉璃瓶,瓶子一手可以包裹嚴實,裡面有一滴冰綠色的液體,將之放在桌子上。
“這是……”宣麟的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宣公子聰慧絕倫,想必已經知曉我並非人。”百里綺夢面色坦然的說道,見宣麟面不改色的頷首,她便接著道,“我是靈修,也就是你們口中的仙子,如我們這樣的存在,得天地厚愛,故而得忠於天地,在未褪去真身之前,不可妄自動情。可人世間的情與愛,哪裡是我們清心寡欲就能夠遠離?若是遇上了,沉陷了,要麼自毀修為剔除靈根受天罰成為一個凡人,要麼就是忘情。”說著,百里綺夢伸手摩挲著那一個小瓶子,她垂下眼帘,“這曾是為我自己準備之物,可我終究是忘不了。此物便是修為至大乘期的修煉者飲下一滴,不但忘情棄愛,同時還會斷了情根,更遑論是一個凡人。灼華說過,若是她回不來,就讓溫公子忘了她。”
說完,她抬起頭望著窗外,不知何時細雪又開始揮灑,她依稀記得就在昨日,那個明媚嬌艷的少女,隔著鍋中的白煙霧氣,語氣那樣的平淡對她道:若是我回不來,就讓我成為他的紅塵一夢。夢,終究是要醒,醒了,就該忘記。我這一生本就是偷來,上天能夠讓我與他相識一場,相伴一場,相戀一場,已經是偏愛。我,沒有什麼不滿足。
那一瞬間,不知道是不是煙霧太深厚迷了她的眼,讓她看錯了。她分明從夜搖光的眼中看到一閃而過的淚光。
曾經她無比的艷羨,艷羨夜搖光和溫亭湛,為何她是靈修,而不能如同夜搖光是一個可以修煉的凡人?這一刻,她才明白,上天從來是公平的,無論多令人艷羨的璧人,都逃不過生離死別……
此時,蓬萊之巔的五行之氣聚攏的越發厚重,交織成了一片片五彩的濃雲,五靈潭之中恰好將五行之水凝聚的陌欽等人,驚愕的發現潭水竟然在快速的蒸發,化作一股股五靈之氣朝著上空飛躥而去。
他們的目光順著五靈之氣而上,同樣也看到上空明亮厚積的五色之光,饒是見多識廣,陌荻都不知道這是何故,陌欽則憑著直覺面色大變,他一個飛奔朝著天空飛掠而去。
上空結界就快要被積澱的五行之氣壓碎,含幽已經感覺到了窒息感,她卻被含若纏住,根本無法脫身,只能赤紅了眼睛側首看著一動不動的董淵:“董淵,你就捨得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再死一次!”
原本雙眸痴迷看著含若,宛如雕像的董淵驀然回過神,然而他還沒有一動,就對上了含若投來的眼睛,她那一雙退了些許血色,瞳孔分明,紅寶石一般美艷的桃花眼,湧現的是無盡冰冷與諷刺。
董淵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抓住,狠狠的捏著,而後一寸寸的粉碎,他閉上了眼睛,終究是他欠了她,一百多年的恩怨,他的愛已經殘害了她一次,這一次他再也沒有力氣以愛之名再強迫她。既然這是她所想要的結果,那麼就成全她。
不能同生,但求同死。
想到此,董淵眼中含著歉意的柔情絞著含若。
含幽大恨,她咬牙:“含若,這是你逼我!”
就見含幽不惜被含若重傷,撤手生生擋下含若一擊,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的同時,她寬大的袖袍隨著雙手振臂一揮,無數飛鏢一般的冷光朝著含若飛射而去,這些東西衝破了含若的五行之氣,直逼含若的命脈。
“若若!”董淵大驚之下,飛撲而去。
密若族的密雨針,便是渡劫期的真君也無法抵擋的法寶,密若族族長的保命符,穿透了董淵渡劫期的護體之氣,一根根的扎入董淵的身體,有一些甚至穿透了董淵的身體沒入了含若的身體裡。
渡劫期的真君,甚至來不及多說一句話,就這樣倒下去,就算被卸去大半力量刺入含若的體內,依然在她的筋脈之中飛躥,仿佛要將她每一根筋脈給撐爆,越是運氣越發的疼入骨髓。
可這一點痛,從來沒有想過活,不過一縷殘存神識也不可能再活的含若根本不在乎,她不管手臂從手腕到胳膊,雙腿從腳背到大腿,逐一爆破的經脈,也要強行運氣。
從五靈潭飛竄而來的五靈之氣混合,壓碎了結界,仿佛九天傾塌,滾滾刺目的雲浪,閃動著細細密密的鋒銳冷光,將含若與含幽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