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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始至終,伊迅沒有想過讓溫亭湛意外死在火場,畢竟溫亭湛武狀元不是浪得虛名,他這麼輕飄飄的死了,由不得人不懷疑。所以,伊迅準備了後招。就算夜搖光不揭露那具焦屍是溫亭湛,伊迅過後也會揭露,只不過不是在當時。
按照伊迅的計劃,溫亭湛會被抓了交給他,他要帶走溫亭湛,先安排一具焦屍迷惑眾人。然後等他把真正的溫亭湛給殺了之後,他再親自來揭露那一具屍體不是溫亭湛,把殺害溫亭湛的罪名推到柳居晏的身上。這也是為什麼會有那具焦屍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溫亭湛脫離了計劃,逃跑了的緣故,而其實這早就是計劃之中的一環。
等他揭露火場的屍身不是溫亭湛,就如同夜搖光揭露一樣的效果,立刻會有人懷疑,是什麼人能夠將這一場謀殺做的如此滴水不漏,伊迅有嫌疑,但柳居晏卻絲毫不比伊迅嫌疑低。
柳居晏可是在應天府當了九年的應天府府尹啊,他在應天府的人脈絕對比伊迅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他對應天府的更是瞭若指掌。且殺人動機,柳居晏柳家和溫亭湛之間的恩怨早已經不是秘密,似乎比和溫亭湛素昧平生的伊迅更有說服力。
伊迅一開始把他們安排在了一處,其實就是希望他們朝夕相處的時候能夠意外多一點衝突,那一切就更加完美和順理成章,不過這是錦上添花,沒有也無傷大雅,不影響他整個計劃。一旦眾人心裡有了懷疑,他立刻將溫亭湛真正的屍體轉移到柳居晏這裡,並且也會尋一個恰當的時機讓柳居晏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
到時候他立刻將柳居晏捉拿下獄,柳居晏再在獄中畏罪服毒自殺。
這一切,才是伊迅完整的布局,是多麼完美的一個局!
“聰明有餘,卻鼠目寸光。”這是溫亭湛給伊迅的評價。
伊迅很聰明,他想的很美好,但他的眼睛看的太淺,也把溫亭湛想得太好對付,以為背後有人能夠牽制住夜搖光,甚至幫他把溫亭湛給擒拿住,他就能夠放手一搏,也許正因為他有這一份聰明,才把他的膽子養大。
第2162章 以生作價
“並非人人都如你這般妖孽!”夜搖光瞥了溫亭湛一眼。
如果這世間人人都似他這般事事考慮周全,那將會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人世間?
“師傅,師傅!”就在這時,被放在房間裡守著顏陂的金子高聲喊著夜搖光。
“應當是顏陂醒了。”夜搖光低聲對溫亭湛說了句,就轉身朝著屋子裡而去,溫亭湛緊跟著她。
他們到的時候,顏陂的眼皮在抖動,宛如陷入了夢魘的人,大概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他才睜開眼睛,在他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兩顆淚滾出來,沿著眼角滑落下去。
似乎看到了溫亭湛和夜搖光,他連忙側首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才緩慢的坐起來,對著夜搖光和溫亭湛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在下姓顏,洛陽人士,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說著,打量了一番四周,接著問道:“這……又是何處?”
“晚輩溫亭湛,豫章郡人。”溫亭湛簡單的回了之後介紹夜搖光,“內子。”
“你是明睿候,兩江布政使溫大人。”顏陂雖然長年累月的遊走於山山水水,為了不讓人發現他的異樣,把他當做妖物,他也是逼著人群,從不在有人的地方常住,但他還是個人,自然免不了和人來往,要怪只能怪溫亭湛太出名,他也知道溫亭湛的大名。
“顏先生多禮。”顏陂站起身要行禮,溫亭湛先一步扶住他,“先生既然知曉晚輩,就應當聽說過一些晚輩與內子的傳聞,先生被人所抓,實乃是因著晚輩之故,是畫靈姑娘救了我們夫妻以及先生。”
提到畫靈,顏陂的眼底划過一絲沉痛,那種沉痛並不是失去摯愛的痛,而是一種無奈的嘆息,又糅雜著一點沉重的壓抑與負疚感:“我已知曉,方才……方才我夢到它了……”
夜搖光微驚,畫靈竟然沒有完全消失。
“是我,不該將它帶到這個人世間而來……”顏陂說著,眼底微微泛紅,他陷入了深深的回憶里。
那時候他是個空有一腔才華,卻鬱郁不得志的窮書生,他讀書並沒有多少靈性,只有於畫工一道是痴迷不已,好在他家境也算殷實,上面有兄長,下面有弟弟,父母雖然無奈,卻沒有過多的苛求他。但他到底沒有淡泊名利的豁達心胸,他也希望自己得到認可,希望天下間更多人欣賞他的畫作,可那是他的畫風並不受人接受,要他改了性格改了畫風,他有做不到,以至於二十五六還一事無成,成婚也是高不成低不就。
他心中抑鬱,就搬到上山,自己打了個茅草屋,醉心於畫作,畫靈就是那一個清晨不經意的誕生,起先他只當是自己執念成魔產生了幻覺,後來才知道這是真的,當時他並沒有覺得懼怕,反而覺得高興,這證明他是個有真材實料的畫家,否則為何他的畫作能夠成靈?
畫靈很單純,單純像個對這個世間一無所知的孩子,它的一切都是他,按理說一個男人,面對眼裡心裡都只有自己,並且來自於自己的女子,應該會很容易淪陷才是,但其實顏陂心裡早已經有了硃砂痣,只不過這顆硃砂痣成為了他的親嫂子,他羞於自己的心思,又覺得愧對兄長,更不願每日與他們同一個屋檐下,因此才離家遠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