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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他們一沒有買通考官,二不敢賄賂謄卷官,三不敢動墨卷。”溫亭湛索性總結一下夜搖光的話。
“那如何作弊?”夜搖光懵了一臉。
“他們只需要買通一個人。”溫亭湛含笑道。
“誰?”夜搖光想來想去,這都不是一個人能夠辦成的事兒。
“收卷官。”
“收卷官?”夜搖光好看的黛眉打了一個結,買通最沒有作用的收卷官幹嘛?讓他們當心點不要弄壞試卷?這還需要買通,不想死都不敢。
“若是從一開始蔡澎的試卷上寫的就不是自己的名字呢?”溫亭湛提點夜搖光。
如醍醐灌頂,夜搖光頓時明白了是什麼意思。如果從一開始蔡澎寫的就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他要替考之人的名字,而他要替考之人寫的是他的名字,那麼能發現的就真的只有收卷官。因為兩個人都在考場,考生與考生之間是圍牆隔開,根本看不到別人的試卷,只有收卷官在收試卷之時要核對考生的考牌之上的名字。
如果此地縣令當真買通了一個收卷官,再殺了蔡澎那就神不知鬼不覺,沒有任何人能夠知曉這一場考試到底有什麼貓膩。
“這個縣令是腦子有病。”夜搖光不由臭罵,對上溫亭湛投來的目光,她道,“不論他是威逼也好,利誘也好,既然蔡澎妥協了也做了弊,就算是受苦者,一樣是罪責難逃,他犯得著要殺人滅口麼?雖然利用土匪朝廷肯定不會深究徹查,但也是畫蛇添足啊。”
如果不是他要殺蔡澎,怎麼會遇上他們?這就叫做作繭自縛。
溫亭湛目光閃了閃,默默的收回,轉頭不語。
“難道我說的不對?”夜搖光見溫亭湛這幅模樣,氣勢洶洶的質問。
“搖搖說的都對。”溫亭湛乖乖的點頭逢迎。
夜搖光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少來,你快說,我哪裡不對。”
手握成拳抵唇輕咳了一聲,溫亭湛才道:“這縣令能夠提前知曉收卷官有哪些,且收買之人恰好又在蔡澎和其子那一組,想出如此妙計,逼迫蔡澎不得不就範,暗中做的如此不顯山不露水,他要殺蔡澎需要如此大動干戈?且在自己管轄之內用土匪去殺蔡澎,便是蔡澎註定是一個落地秀才,可依然是政績上的黑點,明年又是三年考績。”
夜搖光頓時一囧,溫亭湛這樣一分析,好像真的不是兩個人所為。這裡面還有一個細節,溫亭湛也暗示出來,考場學子上千人,收卷官也有數十人,縣令不可能每個都買通,那就太容易露餡,那就說明他還是有點手腕,至少讓蔡澎和自己的兒子成了一個小組,歸屬於他收買的那個收卷官。這樣的人,在即將三年考績之前在自己的地盤讓剛剛秋闈的考生被匪徒殺了,這似乎說不過去。
“既然不是他,那又是何人?”夜搖光忙問。
“兇手可能有二。”溫亭湛伸出兩個手指,“其一,是被收買的收卷官,這人貪得無厭,而縣令無法滿足,於是他故意藉此給縣令示警。其二,就是縣令這件事已經泄密,有人借這件事大做文章,想要把事情鬧大,牽扯出更多的人,下一盤大棋。”
“你更傾向於後者?”雖然溫亭湛說的很平淡,語氣沒有起伏,可夜搖光依然憑著直覺聽出他側重於後者。
“謄卷官被稱之為官是抬舉,他們連衙役都比不上,無論是財力還是能力都買通不了山賊。”溫亭湛解釋原因。
第681章 乙庚十二陣
而且還是看起來不一般的山賊。
這句話溫亭湛就算不說,夜搖光這下子也體會了。她終於明白溫亭湛為何要費心費力的救蔡澎,在溫亭湛的觀念,蔡澎不論是出於什麼原因妥協舞弊,這都是出賣了原則,褻瀆了讀書人三個字,在這一方面溫亭湛分外的固執。如果蔡澎只是單純的被滅口,也許溫亭湛不會這麼盡心盡力,最多給蔡澎包紮好確定他死不了就把他扔到有人來往的地方。
於是溫亭湛和夜搖光只能在山洞裡面等到蔡澎傷勢好了之後在啟程,溫亭湛當即命令王一林將幾個匪徒押送回府,他們在撫縣,距離家中快馬加鞭不過一天的行程,當時夜搖光還不明白溫亭湛的用意,只當這些人跟著不能讓他們死,還得管他們吃食。
“搖搖,可有法子布個陣法,讓人尋不到這個小木屋。”等到打發走了王一林,溫亭湛轉而問夜搖光。
“這個容易。”對於夜搖光而言,這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她一邊觀察四周的環境,一邊問道,“有人會來尋我們?”
“若真如我所料,有些人只怕等不及。”溫亭湛道。
夜搖光瞭然的點了點頭:“既然這不是他們的地盤,恐怕也不敢鬧出大動靜,也就這一兩天搜查一番,兩日的時間也夠他的傷情穩定下來。”
“嗯。”溫亭湛點頭,“我去打些野物。”
這一兩日的糧食總要儲備,還有給蔡澎的藥材,溫亭湛跟夜搖光打了一個招呼,就轉身往山上而去。
等到溫亭湛走後,夜搖光掐指一算,今日恰好是乙酉日,明日是庚戌日,那就布置一個乙庚十二局。
夜搖光迅速的開始布局,此刻是甲申時,那麼乙庚十二局的生門艮八宮,正北為吉,形成伏宮格,時符值與六庚成格,那就是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