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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亭湛勘查了現場的環境之後道:“這些關著煉蠱蛇蟲的籠罩許多都有非人為的損壞,應該有些跑了出去,那些誤闖入這裡的人,應該是被這些咬了傷才會發狂。”
“這裡定然有個出路,供尋常人闖進來。”夜搖光有些納悶,他們已經將所有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根本沒有尋到不曾被雷之靈覆蓋的地方,那些人到底是怎麼闖進來。
溫亭湛雙手握住她的肩膀:“尋不到也無妨,這個地方的詭異之處都已經被我們給消除,禍及不到四周的百姓,日後便是再有人誤入其中,也不會有性命危險。”
“嗯。”也只能如此。
溫亭湛和夜搖光都沒有在鬼城逗留多久,且仁大師並沒有隨他們一道離去,他留了下來,夜搖光和溫亭湛不知道他留下來的緣由,但定然是與桃黛有關,桃黛的去世他們都很難過,也就沒有多言相勸。
元奕已經被他唯一倖存的下屬帶走,雷靈珠並沒有拿去,因為雷靈珠最後在朵琪瑪的手中,而朵琪瑪是被桃黛所誅滅,雷靈珠也在桃黛隕落之後,從黑暗之中滾了出來,滾到了且仁的手中,元奕的人知道後,根本不敢再多言,帶著元奕去尋了元鼎,應該是稟報給元鼎,讓元鼎做打算。
夜搖光和溫亭湛一行人也離開了鬼城,而留在鬼城的且仁在沒有任何人的氣息之後盤膝而坐,他攤開的掌心之上正是幽深的雷靈珠,此時的雷靈珠再也沒有張牙舞爪的雷電之光,普通的不過似一顆稍微大一點剔透一點的玻璃珠。
且仁的目光落在雷靈珠之上,他另外一隻手豎起,字正腔圓的佛語從他的嘴裡念出來,誰也不知道當年桃黛為替爹娘報仇,爆發了極限與強自己數倍的怪物交鋒,最後因著他的阻攔而中斷,她也因為氣力耗盡,全身經脈盡斷被打回了原形,為了滋潤她的身體,讓她早日重新得已化形,且仁跋涉千里,不惜隻身犯險於西域魔窟,終於尋到了一味回靈瑤草,這株瑤草稀世獨絕,可一旦服下,只要尚存一絲氣息,便能夠使之回靈。
桃黛既然是散盡元神吞噬了與雷靈珠相連的朵琪瑪,她必然有一絲元神吸入了雷靈珠,其實且仁也不太肯定,但他卻不得不試一試。
隨著他的誦經聲散開,他的身上浮現了一層金色的光芒,這光芒一點點散開,形成了零碎的星光,圍繞著安靜的雷靈珠,安靜的雷靈珠終於在不斷匯入的星光中緩緩明亮了起來,它自且仁的掌心漂浮起來,有血色的光芒從它的中心仿佛被無形的手牽扯住,一點點的往外面拉,當那一點血色被抽出雷靈珠之後,會在金色的星光包裹下,緩慢的吸住了堆上來的星光。
漸漸的那一縷縷的星光在虛空之中以那一點血色為心臟,勾勒出了一個人形的雛形,而且仁的頭髮也在微風之中寸寸發白,身上的光芒也漸漸微弱下去,直到最後消失的不見蹤影,他的容顏瞬間衰敗,滿臉的褶皺,眼睛已經不在有光芒。
已經成形的透明身影,桃黛虛弱的飄浮在半空之中,看著下方那個白髮蒼蒼,垂垂老矣,仿佛風一吹就能夠吹到的老者,她的心很複雜,又好似有針輕輕的扎著,有些疼有些堵有些說不出口的難受,好久她才有氣無力的問道:“為……為何?”
且仁站起身,他蒼老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雙手合十:“桃居士以身化厄,老衲感念桃居士大義,我佛慈悲,救眾生為己任。萬望桃居士日後能潛心修煉,早登大道。”
說完,且仁對桃黛行了一個佛禮,就不發一言的離去。
桃黛看著他的身影緩緩的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之中,才低低的呢喃:“救眾生為己任,原來……原來於你而言我亦不過是芸芸眾生,我與旁人一樣,你阻我復仇,是為眾生,你如今捨生救我,也是為眾生,我只是眾生罷了呵呵呵……”
身後是她淒冷而又絕望的笑,且仁的腳步沒有停促,他蒼白乾裂的唇反而牽起了一抹釋懷的笑,因為他在她絕望而又痛苦的聲音之中聽到了解脫,她痴迷於他的夢終於破碎,而後她會得到新生。
修煉之人最忌七情六慾,而七情六慾唯有愛最是難看破,一旦將此情突破,這世間將再無任何人任何事能夠阻攔得道成仙的腳步。
他一直都知道,他給的從來不是她想要,但她想要的他給不了。他也曾犯過痴念,若是當年她撿到他之時未曾將他送到直貢寺,而是養在身側,也許……
然而,也不過是一點痴念,人世哪裡來的“若是”二字?
第1666章 不負如來不負卿
他與她早在她將他送入直貢寺的那一瞬間,就註定只能是和尚與居士。他受師傅細心教養,教導養育之恩不可負;侍奉佛前,信仰與教道不可誤;潛心修煉,心中淨土不可污;受蒼生信奈與供奉的恩情又不得不反哺。
她救他性命,若非有她,他或許凍死在寒冬臘月,或許被山中豺狼啃碎屍骨。她對他的好,他都記在心裡,他想要給她這世間最好的一切,因為他給不了她炙熱眼底深藏的情,回應不了她一片赤誠之心。
這一生,他都在費盡心思呵護著她,不舍她沾染半點罪孽,不忍她純淨的靈魂有半點瑕疵,他在佛前以功德相抵,度化她所有的罪孽,他懷揣著一顆慈悲的心,哪裡有危難一入他之耳,他必然毫不猶豫不惜萬里風霜也要去,並不是如世人所想那般。他是一個不稱職的佛教徒,他所有的修行都轉嫁在了直貢寺他的禪房內,那一尊以她的精血鑄造的小金像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