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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茶館裡,因為這句話頓時陷入一片沉寂之中。一會突然有人一拍桌子道:「奶奶的,咱平頭百姓不知道的是事情多了。如今這新朝叫啥共和國,在天下大事上,倒是對咱百姓說的挺多的。昨天報紙說一個消息,那個叫啥部來著的,也就是過去的管趕考的,要停止科舉考試了。」
「砰!」一聲拍桌子的聲音,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悲憤無比的站了起來,搖晃著指著紫禁城的方向喊:「沈逆,你斷了天下讀書人的前程,你不得好死。」
茶館裡的店小二,立刻拎著茶壺沖了過來,連忙拉著讀書人的手往外勸道:「趙秀才,你行行好,別在小店裡說這些個。」
「小二,讓他說。」突然冒出一個威嚴的聲音來,打斷了小二的勸說。
「客觀,您面生的緊。您是不知道啊,雖說這如今的新朝,對百姓談論國家大事不怎麼管束,可是趙秀才說的話也太那個了,傳出去咱這小店扯不清關係啊。」掌柜的立刻從櫃檯里出來,給插話的人連連鞠躬。
那人淡淡的笑道:「不礙事的,報紙上都有人對停止科舉說三道四的,也沒見報紙倒霉?街坊鄉里的說說,怕啥?來,給熱上兩壺好酒,我要請這位趙秀才喝酒閒談。」
說著男人沖趙秀才拱手道:「趙仁兄,給個面子如何?」
趙秀才生了一副青白臉,瘦的一陣風能吹倒似的,穿的也顯得有點寒磣。抬眼看看那人目光倒也真切,一咬牙做到對面拱手道:「這位仁兄看著也是讀書人,如此多謝了。」
店小二無奈的瞅了瞅掌柜,掌柜的值得苦笑道:「還不趕緊去備酒菜?」
三杯老酒下了肚子,趙秀才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的紅潤,在掌柜有點擔心的目光注視下,請客的中年男人笑道:「趙仁兄,《新京晚報》上刊登的消息,我有看過。雖說的是提倡新學,但以往的讀書人,也可以到教育部下面的辦事處備報一下,可以安排工作麼?對那些飽學大儒,不也可以進入國學館繼續做學問麼?實在不濟的,不是還可以去報考政府公務員!難不成仁兄沒有被安排?」
「安排倒是安排了,讓我到新的西式小學裡教國文,一個月兩塊錢的薪水。」趙秀才紅著臉說到。
「哦?如此在下倒是奇怪了,怎麼仁兄還有沈逆斷了讀書人前程一說?」
「這位仁兄,您想想看,這天下有多少讀書人?科舉取士是千百年的老規矩了,過去讀書人金榜題名後,就能做官了,如今呢?你說這停了科舉,讓這滿天下的讀書人,還能有啥盼頭?我倒還好一點,東街頭的郭老爺子,聽說聽了科舉,一口氣沒續上,歸西了,郭老爺子是在下的啟蒙恩師,苦讀了一輩子,甲午年間才中的秀才。您說這千百年的老規矩,怎麼敢說變就變?」趙秀才說罷,那人微微皺眉道。
「趙仁兄,科舉取士之說,自隋而起,不是盤古開天闢地那會就有的吧?規矩是人定的,千年來讀書做官是鐵律。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條規矩,放在今天,他還合適麼?前清倒是遵循這條規矩了,怎麼叫洋人的槍炮打了個千瘡百孔呢?說到底是規矩不合時宜了,也該到改一改的時候了。國家如今需要的,是能做實事的人才,而不是只會讀死書的書蟲。」說到這時,茶館門口處匆匆進來一個穿軍官,四下一望來到桌子前,衝著趙秀才對面的人一敬禮,然後上前一陣耳語。
那人站起朝趙秀才拱手道:「在下有事,要走了,以後得空再聊。」說著那人匆匆出門而去,趙秀才這才注意到,周圍的三四張桌子上,一群精壯的漢子,同時站起跟了上去。
一個各自不高,面目冷峻的漢子上來,從口袋裡摸出兩塊大洋,往桌子上一丟道:「掌柜的,結帳。」
這掌柜的人見的多了,眼力可不是一般的,趕緊上前攔住付帳的漢子,拿起兩塊大洋往漢子手上一塞道:「這個大爺,您的錢我不敢收,就想跟您打聽一件事情,剛才那位大爺,是做啥的?不會是個微服私訪的大官吧?小店小本經營的,可不想攤上什麼官司。」
漢子眉毛一皺,不快的把大洋往桌子上一丟道:「給你錢就收著,買賣公平是咱的規矩。至於剛才那位,說出來嚇你一條,當今的大總統閣下。哼!死窮酸竟敢當著大人的面說什麼沈逆,也就是大人不計較此等小事。」
漢子說的來勁,趙秀才已經嚇的面色如土了,一屁股咕咚一下坐下了。滿屋子裡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掌柜的小腿肚子已經哆嗦上了。
這時,剛才進來的軍官又回來了,摸出兩捆紙張封好的大洋,往趙秀才手上一塞道:「趙先生,我家大人說了,這三九寒天的,你穿的太淡薄了,這兩捆銀元,一捆給您的,另一捆托您帶給郭老爺子,權當大人的一點心意。大人還說了,讀書人是天下百姓的精英,要學會睜開眼睛看世界,切不可只顧著八股死文章。」
軍官說完,倆人追了出去,留下趙秀才捧著兩捆大洋在那發呆。
「嗨,這天下,還真的變了嘿。當著當今罵他是逆賊,居然也不生氣,還派人送銀子。」一個客人忍不住的嘟囔了一聲,掌柜的總算是緩過神了,口中不住的嘟囔道:「我的老天爺啊!當今的真龍天子駕臨了。」
正說話間,兩個穿著軍裝的女兵,一個夾著報紙,一個拎著漿糊桶來到茶館邊的牆邊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