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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柳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輕的給沈從雲牽好蓋在身上的褂子,慢慢地站起走過來低聲道:「三天三夜了,這一路上大人就沒怎麼睡,其實啊,他的心裡最著急,只是臉上沒露出來而已。」柳婷說著得意的笑了笑,仿佛一個小孩子發現了大人的秘密一般。
餘震這才注意到,難怪整個大廳內一片安靜,偶爾有人在走動,都是躡手躡腳的,做賊似的在走。
好消息一條一條的從前方傳了下來,餘震、劉永福、萬樹生三人臉上的笑容幾乎都沒停止過,不過又都讓人覺得有點美中不足的感覺。
「我說,我這心裡怎麼覺得差了點啥來著?」神態悠閒的萬樹生,捧著茶杯在指揮室內嘀咕著。
「我也這麼覺得!」餘震沒來由的露出一絲苦笑,好像就是心裡還缺點啥才美滿的感覺。
「我說,你們是不是好像小時候,做了啥光彩的事情,回家想告訴大人,結果大人就是不在家,憋在心裡那個難受啊?」劉永福打趣的笑著問,萬樹生聽了一拍腦門道:「對對!就是這個感覺!」
三人頓時相互看了看,不由的發出一陣舒心的哈哈大笑,原來劉永福說到點子上了,不就是沈從雲睡著了,沒能當場顯擺一下麼?
「笑那麼大聲做什麼?撿到錢包了?」沈從雲的聲音從門外穿進來,門被推開,沈從雲揉著眼睛打著哈欠進來了。
「大人!」三人同時敬禮,沈從雲一抬手道:「免了,說說情況。」
「最新的情況是,半個小時前,第一軍從俄軍的背後發起了攻擊,張光明來電抱怨我們偏心了,說第一軍這一次光給人敲邊鼓了,啥都沒撈著。」餘震笑著說,順手拿過來一疊子電報。
「俄軍已經被徹底擊潰了,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俄軍在四散逃命,第二、三兩個軍在猛烈的追擊中,由於俄軍亂跑,我們的隊伍也亂了套了,現在的情況是都在追擊抓俘虜,一線部隊根本聯繫不上,具體的戰果也無法統計。」劉永福給沈從雲遞上一支煙,笑著解釋道。
「照我看,現在雖然只有零星的戰鬥在進行,但是要想徹底的肅清殘敵,得要等到天黑才能有結果。」萬樹生接著笑道,沈從雲聽完後長長的哈欠一聲,狠狠的伸了個懶腰道:「這樣就好,我看這裡也沒我啥事情了,我回去睡覺。奶奶的!這些日子故作鎮定的樣子,太辛苦了。」
這三人仔細想想也是,沈從雲來到後,臉上不總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麼?原來都是裝出來了。等沈從雲出去後,三人面面相覷,忍不住又是一陣爆笑。
三巨頭之間的笑聲傳到外頭,弄的一干參謀們一陣竊竊私語。
「總統大人才離開,這就算放了羊了!」
「猜猜大人們都在笑點啥?」
「猜個錘子哦,大人們的心思啷個猜嘛。」
春風得意馬蹄疾!
儘管餘震等人一再勸阻,等了一天的沈從雲還是決定親自到沙河第一線陣地走一趟。正在忙的四腳朝天的餘震等人,無奈的只好派出一個營的士兵護送沈從雲上路。
這是一個春光明媚的上午,遼東原野上剛剛出現一片嫩綠的景象,枝頭的新芽正在蠢蠢欲動的時節。夾帶著一絲硝煙的味道,和煦的春風吹在臉上令人心曠神怡。
大路上依舊是一派忙碌的景象,不斷有擔架抬著傷兵下來,支撐這些擔架的都是遼東各地的百姓。看著這些淳樸的臉上洋溢的堅韌和心甘情願的笑容,沈從雲打心裡感覺到一陣快意。這就是中國的老百姓啊,他們要求不高,只要能吃飽就成了,誰能讓他們吃飽了,他們就願意為誰服務。
沈從雲唯一覺得遺憾的是,這一仗由於道路的問題,汽車無法大量的使用,過了營口以後就再也沒看見汽車的影子了。看來在未來的幾年內,大修公路的事情要擺上桌面了。
隨著日頭的漸漸升高,前方的景象漸漸的變的雜亂了起來,大路上出現了一些士兵押送俄軍俘虜往回走,仔細一點的人都能注意到,明顯矮了半個頭的中國士兵,端著步槍押送俄軍俘虜的時候,臉上充滿了自豪的笑容。沈從雲不難理解這種笑容的來源,從1839年開始,65年過去了。洋人在中國的大地上耀武揚威的日子,在這一刻似乎走到了盡頭,作為一名見證歷史的軍人沒有理由不自豪!
自豪的感覺同時也在沈從雲的內心油然而生,沈從雲敢對翻身下馬,攔住一名小戰士笑問:「小鬼,這些俘虜都是你們抓的?」
雖然沒有認出沈從雲是誰,但是小戰士還是感覺到沈從雲不同常人的氣質,下意識的啪的一個舉槍立正道:「報告長官,我們連一共抓了38命俘虜,都在這裡呢。」
小戰士臉上多少有點緊張,沈從雲笑著上前,從他的肩膀上拿過來一支繳獲的步槍,熟練的拉了拉槍栓後笑道:「這槍不錯,送給我行麼?」
小戰士有點猶豫的四下看了看,這時候後面上來的一位少尉過來,啪的一個敬禮道:「長官,按照我軍的紀律,一切繳獲要歸公。」
沈從雲聽了露出一陣遺憾道:「是這樣啊,那就……。」沒等沈從雲的「算了」說出口,這位上尉臉上露出一陣激動的笑容大聲道:「不過校長您作為全國武裝力量的最高統帥,學生可以為您破例一次。」
給認出來了!沈從雲不由的笑了,仔細的打量著少尉道:「你是哪個部隊的?上海武備學堂還是天津講武堂畢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