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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紹儀連連擺手道:「這可使不得,這東西一看就是女兒家親手做的,送給大人的我怎麼好意思亂拿?這裡頭可有名堂的。」
沈從雲想起中午受的罪,不由的一陣煩躁道:「能有什麼名堂?」
唐紹儀沒注意到沈從雲陰翳的目光,笑道:「還能有什麼意思?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沈從雲的古文底子可不怎麼樣,沒明白其中的意思,順口問道:「怎麼解釋?」
唐紹儀差異的看了沈從雲一眼,想起來這廝是從小在西洋長大的,心內釋然,笑著解釋道:「這是詩經里《鄭風》里的句子,表示一個女人對心上人的思念。不管是誰送大人這個玩意,肯定是希望大人您能常帶身邊,睹物思人。」
沈從雲聽了唐紹儀的解釋,心中不由的微微一沉,對毓秀的感情一下又變得模糊了起來。
見沈從雲陷入沉思之中,唐紹儀低聲的叫了一句道:「大人?」
沈從雲這才回過神道:「嗯,什麼事?」
唐紹儀道:「原來大人的意思是明天一早上路,您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緩幾日?」
沈從雲道:「算了,按原計劃走吧,就算要休息,也等到了天津再說,北京城我一刻也不多留了。」沈從雲說吧,心中暗暗道:「下次我再回來,我要你們好看。」
……
晨色中的北京城,慵懶的趴在華北平原上,半死不活的樣子好像一條快斷氣的老狗。坐在馬車上,感受著馬車微微的顛簸,望著這座經歷過無數的腥風血雨的城池,沈從雲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部電視劇《走向共和》裡面的主題曲,不由的輕輕的哼了起來。
一年年花開花落冬去春來草木又蓬勃
一頁頁歷史翻過前浪遠去後浪更磅礴
一座座火山爆發天崩地裂君王美夢破
一頂頂皇冠落地斗轉星移世事有新說
風吹過雨打過鐵蹄踐踏過
火燒過刀砍過列強分割過
撫摸著傷痕昂起頭
吞咽下屈辱心如火
走過長夜走過坎坷
走進曙色
「撫摸著傷痕昂起頭,吞咽下屈辱心如火!」這兩句歌詞猶如千斤重錘,敲打在沈從雲的心頭。再長的黑夜終究會過去,黎明的來臨是不可逆轉的。
「來的時候有迎接的,走的時候又是如此的冷清,下次來也許就不用走了。」沈從雲在心裡輕輕的一聲嘆息,晨色中北京城漸行漸遠,終於消失在視野之內。
「都給我精神點,直奔天津!」沈從雲豪氣的笑了笑,一揚手指著天津的方向大聲喊了起來。
剛回到天津的宅子,盛宣懷和薛福成便聯袂來訪,沈從雲不由的心中暗暗奇怪,自問現在盯著自己的眼睛,還真的不少啊。
「子歸,身子不要緊吧?」盛宣懷關切的相問時,沈從雲便知道自己在北京的一舉一動,都沒能逃過別人的眼睛。
「不礙的,休息兩天就好。」沈從雲看著薛福成意味深長的目光,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一副沒放心上的樣子。
「老佛爺這是做給天下的漢臣看的。」盛宣懷不由的一聲輕嘆,薛福成似乎也頗有感觸的苦笑道:「自咸豐朝以來,八旗子弟日漸式微,朝廷不得不重用漢臣,又不斷的提防猜忌,李中堂身在直隸,總督北洋,手上握著重兵,朝廷猜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子歸老弟和李中堂走的又近,老佛爺來這麼一手,也算是敲山震虎了。」
薛福成這是要激起沈從雲同仇敵愾的心思來,可惜沈從雲早就看清楚一個事實,歷史已經給出了答案,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個人,不管他如何的位高權重,也不會是沈從雲志同道合的同志。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新世界,就只能靠自己去打拼,縱觀當今天下,希望只有年輕一代了,只有年輕飛熱血,才能在自己的感染下,為了富國強兵這個相同的目標,走到一起來。
「兩位今天來的正好,從雲奉朝廷旨意前往越南督守練兵,可是眼下身邊是在是缺人,能不能請二位轉告一聲李中堂,從武備學堂里撥幾十個學員給在下。」天津武備學堂的學員,雖然沒有留洋的經歷,沒有見識過西方的世界,但是他們全都接受的是西式的教育,教官都是洋人,能弄回來幾十個,日後稍加雕琢洗腦,日後培養成自己需要的人。(註:天津武備學堂成立於1885年5月初5,從時間上來算,書裡面也才成立了沒兩個月,我汗,大家別計較了。)
「這事不難辦,在下這就去向中堂說,應該能成。」薛福成說罷拱手道別,沈從雲倒是沒想到薛福成答應的這麼幹脆,不由扭頭朝盛宣懷看了一眼。
盛宣懷苦笑了一下道:「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樹耘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盛宣懷的苦笑表情和閃爍的眼神出賣了他,沈從雲是搞外貿銷售出身的,乾的就是察言觀色舌燦蓮花的勾當,盛宣懷雖說也是此道高手,可惜對沈從雲多少有點內疚的情緒,多少有點顯得不那麼自然。
沈從雲很自然的想到了一個問題,以其說自己主動找李鴻章要人手,還不如說李鴻章就等著自己開口借人呢。新軍是什麼樣子還是一個未知數,但是李鴻章先塞進來幾十個人,還都是搞軍事出身的,其中的目的就不好說了。
想到這些沈從雲恨不得抽自己一個打嘴巴子,怎麼說話一點的不過腦子的,應該提出自己去學堂里挑人才對,現在這麼一提,李鴻章肯定篩選一些信得過的人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