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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起斜眼看了胡君柏一眼才說道:“不錯。所選擇的,只是出兵的時機,李成風大逆不道,弒父奪位,此等小兒,朕豈能容他竊據後魏一地,和談!我中國如今可稱是堂堂天朝。要與他這種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和談,那是天大的笑話,如今的中國,何懼他一介諸侯之勢!”
句句話鏗鏘有力,伴隨著白雲起的橫眉怒目,義正嚴詞間帶動著聽者的情緒,使得胡君柏深受感染。
“只是,初時朕手中證據不足,未免塗炭生靈,也不願與那些昔日曾背水一戰的將士們戰場廝殺,才按兵不動,待得證據確鑿,如今……”白雲起看了胡君柏一眼,繼續說道:“如今胡兄能助朕一臂之力,實乃蒼生之福,後魏先主在天之靈,足堪告慰!”
“皇上折煞胡君柏,有皇上這句話,只要能為先主報得此仇,以慰先主九泉之下的英靈,胡君柏此生誓死相隨!”一番聲情並茂,胡君柏已經徹底地折服,對白雲起頂禮膜拜。
隨後,胡君柏從白雲起處領命,帶五千重騎,五千輕騎趕往齊州與解東平會合,再向山南城進軍,打著李益陽和胡君柏地旗號,胡君柏只身前往山南城,說服山南城守將,兵不血刃,輕易進駐山南城,繼而轉向南星城。
哪知軍隊剛在南星城外三十里駐紮下來,就有南星城使者遞上降表,主動請中國軍隊進城,真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走走路就行了。
月明星稀,胡君柏走出帥府,向軍營走去,南星城地街頭,沒有受到戰火的洗禮,晚上雖不如白天熱鬧,卻也有不少做著買賣的人,胡君柏的心中不禁發出感慨,如果這南星城要抵抗自己的攻城,在中國軍隊強大而超越時代的武器配備下,這座城是很容易攻下來,但城內的景象絕不會像現在這般一如往常。
思考著,不多時胡君柏已經來到了軍營,軍營的夜顯得非常安靜,各處都是巡邏的士兵們,隔好遠才有一個火堆,火堆旁三三兩兩圍著各自要好的同伴,彼此小聲地閒聊,不時還爆發出一陣大笑。
有好些時候了,都沒有看到這種軍營地氛圍,胡君柏的思緒邁向了遠方,那遙遠的記憶中,多少個日月下,一條條精壯的後魏漢子,多年前,和中國軍隊並肩作戰,砸鍋鑿船,那驚心動魄的一戰歷歷在目,可如今,只是一個李成風,就將整個後魏,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淪敗到民心軍心盡失。
“這後魏啊!已經不行了,再過不久,肯定就要改名叫中國!”
“對對,看我們一路過來,連仗也不用打,光是抬出旗號,你們守城將領就主動遞出降表,實在掃興。”
“什麼,那只是因為你們是替先主討回公道,李成風那傢伙,當初就有人懷疑他弒兄,想不到,居然連先主都是他謀害的,可惡至極!”
“難道打起來很好嗎?要是我們兩軍打起來,我們哪還有機會在這閒聊,早是你身上插上一刀,我身上刺個窟窿了!”
“哈哈哈哈,那是那是,來,喝一杯,慶祝我們身上沒窟窿!”
“好,大家干!”
“說起來,這李成風也是地,世上居然有這種人,連自己老爹老哥都不放過,真沒人性!”
“就是,禽獸不如,咱們當兵的打仗,上戰場殺敵,十個百個也不是沒有,可要說到弒兄弒父,找遍全軍也找不出一個啊,簡直不是人。”
“對了,聽說,秦妃娘娘過去是後魏先主的乾女兒,這是不是真的?”
“對對對,是真的,要不然,我們皇上拿什麼名義來討伐李成風……”
“喂,閉嘴,這個話題打住,你們想死啊,連皇家的事也敢說。”
“好好,那我們來聊聊女人……”
胡君柏在遠處聽著士兵們的閒聊,心中百感交集,抬頭仰望深邃的夜空,竟已是淚流滿面,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國主,你一世聰明,文才風流,一生以德律己,為何竟有如此逆子?”
月明星稀,清清冷冷的幾點星光閃爍著,月亮動也不動地發出清冷的光輝,灑在胡君柏的臉上,他的話,沒有人回答,長長的夜,如同往常一樣在夜空中逝去。
同一片天空下,同一塊土地上,白雲起正站在端木繡的窗邊,床上躺著的,是端木繡。
“繡兒,你在中國也呆了有些年頭了吧!”白雲起像胡君柏一樣望著天空,望著那天上的明月。
端木繡躺在床上,眼神中充滿憂鬱,凝視著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白雲起靜靜地望著月亮,白衣在清冷月光下仿佛籠罩了一層光暈:“這些年來,雖然朕沒有讓你出皇宮,但朕給了你行動的自由,你的生活一切,除了朕之外,絕不比這宮裡任何一個人差。你說是嗎?”
端木繡沒有說話,甚至可以說,端木繡完全沒有動一下,要不是眼睛還眨了那麼一下,或許就會被人看成一具死屍也不一定。
白雲起突然輕笑了一聲,笑聲中,帶著一些自嘲:“朕這也不知是怎麼了,這自古以來的皇帝,恐怕也只有朕能如此縱容一個敵國公主在朕的皇宮中行走自如,而這位公主的祖國,對她的生死卻不聞不問。這事……實在越想越是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