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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笑嘻嘻回答:「我也知道是有些浪費了,可是仙路太長,問道太難。唐大哥到是上悟天道去了,可是你看他得到了什麼?惟死而已。」
唐劫點點頭:「黑眼說得沒錯,求的越遠,看的也就越模糊,所形成的未來也就越不真實,越飄渺難測。我上窮天道,所知皆為雲裡霧裡,就連自己怎麼死的都搞不明白。真要說起來,反不如黑眼這般實在。」
黑眼已嘿嘿笑了起來。
正好此時拿山也睜開眼睛,面色凝重道:「我看了此戰天演之果。」
「如何?」眾人同聲問。
拿山回答:「我們死了。」
大家面色皆是沉了下來。
「為什麼血衛都死光了,我們還是會輸?」黑眼急忙問:「他分身只剩八個了。」
拿山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看到了血河之主在得意的大笑,他揮舞著那把劍,釋放出無數劍光。我們在那劍下哀號,流血……死亡!」
唐劫微愕:「你說你看到他用無量劍對付我們?」
拿山點點頭。
這怎麼可能?
唐劫心中已翻起驚濤駭浪。
就在這時,又一個聲音響起:「真有趣,我卻看到了另一個結果呢。」
是水妖。
唐劫轉向她,水妖的臉上露出明媚的笑容:「我看到天在崩塌,地在傾覆,乾坤在顛倒,山河在逆轉。我聽到血河憤怒的悲呼,看到火焰焚化天地……你說得沒錯,血河還有最後的底牌,而你也有。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我知道,你在和他戰鬥。」
「結果呢?」唐劫問。
水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那時候我已經死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好片刻,一名代行者突然道:「為什麼同樣兩個人看同一件事,會有不同的結果?」
柳倩依回答:「未必是不同的結果,同樣有可能是不同的階段。而且我早就說過了,不同的選擇,本就會產生不同的結果,所以就算有不同,也不稀奇。」
「那是什麼選擇導致的不一樣?」
「不知道……」柳倩依悠悠回答:「有太多的不確定。可能只是一抬頭,一揮手,一個不經意的動作,一個看似無辜的笑容,一次無意中的瞭望,一次風吹花落後的惆悵。拿山與水妖,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有太多太多的不同,自然就看到完全不同的結果。」
「也就是說即使有更多的人在看這一戰,也可能是得出完全不同的結果,但它們最終卻可能都不會發生,對嗎?」
「是的。」
「那這樣還有什麼意義?」
柳倩依不說話了。
對於這個問題,她也沒有答案。
但她至少明白了為什麼她的師尊讓她只問修煉,不涉其他。
人間諸事,龐大繁雜,動輒千變,無法預測。
相比之下,反倒是只問修煉要簡單許多,難怪師傅當初能從此陣中修成無相天媚功,自己卻只悟了個人間至情道,歸去往來兮。
這刻面對置疑,柳倩依亦無言以對,好在唐劫突然接口:
「意義總歸是有的。一切變化皆非無因,由果推因,即為意義。」
「你能推出什麼因?」
唐劫笑笑。
他先是從面前的酒桌上取出一個杯子,然後將那杯中水向著空中一灑,看著杯中的水花飄落滿地,這才悠悠說道:
「這杯中的水便是因,灑出的每一個水滴便是果。雖是同一個因,接出的果其實也是有著細微的差別的。正因此,由因及果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是天演大陣,就同一件事因不同的人,給出的答案也不一樣。但若逆行倒施,由果及因,從這無數飛濺而出水滴中倒算出水由何出,找出那源頭所在,卻還是可以做到的。」
說著他輕輕一揮手,就見那先前灑出的水滴竟又神奇的回到了杯子裡。
「我此刻所見,僅為二果,還需要更多的答案,才能知道那改變一切的契機在哪兒。」唐劫悠然道:「所以……還有誰與拿山水妖一樣,選擇了洞察過今日之戰嗎?我需要更多的線索。當我知道足夠多的果時,我就能得到那個因。」
他看向其他眾人,眾人皆默然搖頭。
唐劫看向畫公子,畫公子回答:「我與你一樣,上窮天道而不得,卻於畫中得真境。」
唐劫再看伊伊,伊伊回答:「我看到寶兒弟弟……在那個地方。」
唐劫心中微動:「你見到他了?」
伊伊認真的點頭:「和你!」
「在那裡?」
「在那裡!」
唐劫明白了。
他再轉首,看其他人,一個個看過去。
也有人與拿山水妖一樣,參的是今日之戰,結果卻大同小異。
未來變化莫測,即便有天演大陣亦難以窺破。
答案是如此的迷離,又如此難解,即便唐劫也感到迷霧重重。
然而此戰事關生死,又由不得他輕忽大意。
放眼望去,所有人都憂慮重重。
有人心生懊悔,怎的自己一入大陣就忘了當前最重要的事,也有人唏噓感嘆,想這血河一關到底要如何才能過。
撲簌迷離的未來給每個人的心都壓上了一層重擔,拿山的話沉甸甸的如個秤砣系在大家的心上,說不出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