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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也不知道,其實唐劫大部分的心思並不在這裡,而依舊在那大殿之上。
一點神念正無聲無息的鋪開,延綿到先前的大殿上。
雖然大殿已被人用神念築成屏蔽高牆,卻擋不主地仙級別的滲透,輕而易舉的進入其中,然後柳南山與那幾位的對話便傳入唐劫耳中。
「盟主真的打算行那唐沖之言,與血族硬抗不成?」這是那墨無心在說話。
然後是柳南山回應:「你們怎麼看?」
「那唐沖之言,不能說沒有道理,但還是過於呈血性了。不管怎樣,人族不支是事實。我們若與血族開戰,結果不外乎兩個。一是被對手打敗,後果自不待言,紅葉盟盡滅,千秋城亦將遭遇圖錄。二是打敗對手,等待我們的就是血族再發動新一輪攻擊,直到我們失敗為止。無論是哪個結果,都是我紅葉盟覆滅的結局。」這是那香織宗的宗主羅香染說話。
「最重要的是,很有可能因此引發兩族大戰。」最出人意料的卻是那天刀門的門主,就連他也不站在唐劫這方,要知道唐劫救下的王安可是他的徒弟。
柳南山嘆了口氣:「是啊,戰事興起容易消弭難啊。年輕人空有血氣,愛呈匹夫之勇,卻從未想過一旦興戰又該如何消弭戰事。死是很簡單的,活才是困難。有時候敢死,未必就是有勇氣啊。」
平心而論,柳南山說得不是沒有道理。
為丈夫者,當有血性亦當懂隱忍,唯一的問題是如何把握好這個度。
而在這個度的權衡上,柳南山與唐劫顯然是不一樣的。唐劫是地仙,背有棲霞一大勢力,對他而言,現在的情況斗才是正確的,忍是錯誤。而柳南山不過一個化神,對他來說,忍才是長遠之計,至於斗,可能他有生之年都看不到存在爭鬥的良機了。
從這方面說,兩方面的看法都沒錯,只是位置不同,思考也不相同。
因此唐劫也不怪他們這麼想。
但是接下來柳南山說的話,就讓唐劫冒火了。
柳南山說:「正因此,我才要留下那唐沖啊。」
眾人眼中一亮:「師兄的意思是……」
「不留下唐沖,如何給血族獵殺團交代?」柳南山悠悠道。
果然如此,唐劫心中冷哼。
這個老東西到底有屬於自己的狡詐,他留下唐劫的目的也只是用來把他交給血族。
「不過如何交法卻是門學問。」柳南山又道:「必須承認唐沖有句話還是對的,既和平是打出來的,而不是忍出來的。這些年血族越來越猖獗,一個小小獵殺團也敢對我們如此放肆,所以該爭之處也當爭之。」
「那盟主的意思是……」
「打,是要打一場的,但莫要傷筋動骨,更要讓他們知道,僅憑他們是奈何不得我們的,反過來把人逼急了,我們至少能先幹掉他們。」
墨無心一拍膝蓋:「盟主此計妙哉,待小做教訓之後,再把那唐沖交出去,給足了他們顏面,當也知道收斂了。」
「這叫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是條好計。」那天刀門門主也點頭。
唐劫聽得心中冷笑。
再聽下去就是些細節上的安排,唐劫聽聽已沒什麼新鮮的,便收回神念。耳邊是蘇紅眉絮絮叨叨的講述:「……所以啊,我就把那個傢伙打了一頓,從那天起,那個臭小子就再沒敢招惹過姑奶奶……喂,你在聽沒有啊?」
蘇紅眉推了唐劫一把。
那大大咧咧的樣子,到是頗有幾分兄弟的樣子。
唐劫點頭:「聽到了聽到了,感情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追求者的,怪不得到現在都沒嫁出去。」
蘇紅眉臉一紅,瞪他道:「要你管?我輩修者,志在大道,豈可整日兒女情長,那也忒沒出息了些。再說了,那時本姑娘道行還低,若早早答應,那豈不是坐看夫君成個老頭子?要嫁人至少也得找個入了天心,度過心魔,有千載壽元,不易蒼老,又年輕英俊的修者做夫君。」
說著看看唐劫,補充了一句:「象你這樣的就不錯。」
她說這話其實沒帶別的心思,只是比喻,落在那陶師兄耳中,卻已是赤、裸裸的求愛,心中憤怒,已恨不得立刻殺了唐劫。
唐劫卻只是笑著搖頭:「莫要亂開玩笑,成何體統。」
「切,沒趣。」蘇紅眉不屑道。
兩人就這麼聊了一會兒,眼看時間不多,蘇紅眉這才離去。
唐劫也自回房打坐調息。
夜深人靜時分,唐劫忽然心有所動,他微微睜眼,看向遠方暗處,哼了一聲:「有趣。」
隨即閉眼不聞。
片刻後,院中已出現一人,卻正是那陶師兄。
他站在院外,卻並不靠近。他深知心魔修者靈識強大,若靠近到一定程度必為所知,但未修成神念,其絕對距離也只比靈環強上有限,通常五十米內便是極限。自己以師門秘寶接近,相信那唐沖絕不會察覺,但若再靠得近了,也難免泄底,因此這刻在院外站定,惡狠狠地看著唐劫居處,取出一隻金線蜈蚣放在地上,那蜈蚣便蜿蜒著向唐劫住所爬去。
唐劫看得清楚,這是一種擁有劇毒的蜈蚣,喚做金翅烈背蜈,蘊有強烈火毒,一旦咬中人體,就算是心魔修者亦難以抵禦。最難得的是,此毒發作如內火攻心,看起來就象是自己走火入魔,尤其是心魔期的修者,若是被咬中,不知道的會以為是自身修為不夠,心魔入侵,導致內火焚身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