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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妙然小嘴一撅,指著唐劫笑道:「瞧,瞧,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我又沒說要學,只是覺得留著也許會有用。」唐劫順手就把鬼經塞芥子袋裡,然後把那一堆靈錢和藥都給了許妙然:「喏,別說我獨吞,這些都歸你了。」
許妙然被他弄得無奈,一邊把靈錢收起,一邊翻了個極好看的白眼道:「想不到堂堂洗月學子,竟然也有如此卑鄙無恥的一面。」
「我也想不到天涯海閣的妖女,竟然也有如此天真可人的時候。」唐劫回答。
這話一出,許妙然不由呆住:「咦?你知道我的來歷?」
這句話卻是無形中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天涯海閣!
唐劫已悠悠道:「金剛鐲,水雲綢,剛柔並濟,真情真性,我要是猜不出來,才叫腦子不正常了呢。」
許妙然聽得噘嘴:「原來你早猜到了,虧我之前掩飾半天,裝得好生累人。」
這姑娘這刻被唐劫戳穿身份,到也不懼,反而笑嘻嘻看向唐劫:「喂,知道了我是天涯海閣的妖女,你怎麼不喊打喊殺啊?」
「至於嗎?」唐劫也笑了:「不過是真情流露,何來妖魅之說,終不過是敵對之人故作污衊之言罷了。」
「可這敵對之人,卻是你們洗月派的好朋友啊!」許妙然笑兮兮道。
「千情宗是千清宗,洗月派是洗月派,唐劫是唐劫。」唐劫以他自己的方式回答道。
棲霞六大派,相互之間的關係是極為微妙的,有互為好友者,也有互為死敵者。
其中千情宗和天涯海閣,就是一對糾纏了千年的死敵門派。
有人說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千年之前,兩派掌門同時愛上一個男人,並因此反目,因此是一場綿延千年的恩怨情仇。
也有人說,兩派之所以敵對,是因為兩派心法大相逕庭,千情宗追求幻情,以情種道,天涯海閣追求真情,直指本道,兩者功法迥異,養成門派性情不同,故而道不同不相為謀。
更有說優秀的女人天生是對頭,天涯海閣與千情宗都是女子主流的門派,彼此看不對眼是天性使然。
各種說法眾說紛紜,莫衷一是,誰也不知哪個真哪個假,更可能兼而有之,但兩派關係不睦到是鐵一般的事實。天涯海閣指責千情宗虛情假意,稱為魔女,千情宗也稱天涯海閣女子放浪形骸,是為妖女。
兩派互相指責漫罵,各種扣帽子破髒水,象這樣的情況延續已有千年。
洗月派與千情宗是死黨,話里話外自是免不了幫千情宗說話,因此也常稱天涯海閣的人是妖女,好在也只是嘴上喊喊,民間爭議,與天神宮一樣,還不至於上升到一見面就動輒喊打喊殺的局面,必要時甚至也會有合作。
同樣的情況,洗月派也有自己的死敵,卻不是天神宮,而是獸煉門。天神宮的真正死敵則是七絕門,如這三對門派死敵,就算戰事不起,也是絕不會存在合作之類的事了。
這刻聽唐劫這麼說,許妙然拍手笑道:「說得好,想不到洗月學院也有不那麼迂腐之人。」
「說得好象洗月學子個個都迂腐似的。」唐劫笑道:「對了,天涯書院的學子,跑我文心國來做什麼?」
「當然是遊山玩水啊。」
唐劫被她這回答一暈:「遊山玩水?」
「是啊!」許妙然理直氣壯地道:「不然來做什麼?」
「難道你不要修煉的?」唐劫問。
洗月學子們自進入學院以來,個個都發奮努力,就算是世家貴族的大少,到了這裡也認真修煉,平日裡少有出去。
進入學院一年來,學子們唯一放鬆的只有一天,就是大考之後的那天,就這還讓不少人說奢侈。
許妙然竟然一路跑到文心國遊山玩水?
對學子們來說,這就是最大的不可思議。
許妙然已回答:「當然有修煉,卻未必要每日苦修方能成正果。我天涯海閣追求的是順應天道,真情自然,從心所欲。想出去玩了,那便出去就是,無需壓抑本性苦修,那反不是我派正途。」
唐劫聽得愕然,感情這就是天涯海閣的風格了,只不知要是天天想玩不想修煉又會如何,當然這話他是不會問的了。
「我開始羨慕天涯海閣了。」他笑道。
「就因為能出去玩?」
「就因為能出去玩!」
兩人對望一眼,突然同時大笑起來。
笑畢,許妙然問:
「那上天要是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選擇天涯海閣還是洗月派?」
想了想,唐劫卻搖頭:「還是洗月派。」
「咦?這是為什麼?」許妙然驚奇問,她本是隨口之言,卻得了個意外答案。
唐劫悠悠回答:「因為對我來說,真情自然,從心所欲……是一種奢侈。」
許妙然聽得怔住。
那一刻她突然感覺到,眼前的少年,身上似乎背負著極其沉重的東西。
又說了些話,唐劫與許妙然便各自回屋休息。
伊伊睡得很死,那一場打鬥竟是沒驚醒她。
靠著伊伊的身邊坐下,唐劫閉上眼睛,想要修煉,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許妙然的影子,一時間揮之不去,竟是連大周天都運轉不起來。
心中亦不由納罕起來。
他自問不是見了美色就走不動的人,洗月學院也不是沒有美女,如柳紅煙,平靜月都是佳人,安如夢更是姿色不輸於許妙然的美女,但對這些人,他都沒什麼感覺,怎的今天才剛認識許妙然,心中竟不時泛起她的音容笑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