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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衛家鋪子的門前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為首的是個敞穿衣襟,露出大片胸毛的黑臉漢子,這刻正對著鋪子的大管事說:「張管事有禮了,說起來衛府到這地火城做買賣已有兩年,這兩年來,敢問我紅雲幫對貴鋪如何?」
那張管事忙陪著笑道:「貴幫對我小鋪照顧有加,從未收過我們的保護費,這一點在下還是很明白的,一直都有跟東家提及過。」
那黑臉漢子點點頭:「張管事明白就好,不過管事也知道,我紅雲幫也是要吃飯的,幫里那麼多兄弟,若人人都不用交保護費,大家也不用混了。」
張管事呆了呆:「三當家的意思是……」
黑臉漢子回答:「從下個月起,貴鋪怕是要交些銀子了。不多,鄙幫做事向來嚴謹,鋪子皆依占地大小,生意規模而定,決不讓各方的買賣虧本,象您這間鋪子,只要每月二十兩銀子即可,只收一半。」
張管事面色大變:「我衛家可不是無名之輩,是有修者保護的家族產業,你們竟然也敢收?」
黑臉漢子臉色一沉:「各地皆有各地的規矩,衛家這條過江龍,就算有修者保護,也不過是脫凡境,本就未到可免保護費的地步。」
「可我家少爺卻是觀日峰真傳!」
「所以才只收你們一半啊,這已是我家幫主的情誼,畢竟規矩里可沒這條。」黑臉漢子道:「張管事,我紅雲幫講規矩也講人情,雖收了貴方銀子,卻非是破格相欺,還望貴方理解,莫要讓我等難做。否則真要不收貴方的,只怕其他交銀子的各家要抱怨我們處事不公了。」
說著對那管事拱了拱手,已自去了。
那張管事看著黑臉漢子離去的背影,呆滯無言。
旁邊的夥計過來,道:「大管事,您看這事怎麼辦?」
張管事悠悠道:「還能怎麼辦?只能同意。」
那夥計氣憤道:「這也太便宜他們了吧?」
張管事冷冷看了夥計一眼:「那你還想怎的?」
「自然是讓衛少爺過來好好教訓他們一番!」
張管事不屑道:「讓衛少爺過來教訓?你在開玩笑?你當紅雲幫就沒有修者嗎?再說了,在這裡我們是外人,紅雲幫行事,還算講了章程,並未違反規矩,若是我們喊少爺來,那才叫壞了規矩呢。這裡不是蒼龍府,許多事由不得我們衛家,當忍便忍吧。」
說著已自回鋪子裡去了。
那店夥計對著地面唾了一口:「怕只怕有這一回,後面就有的煩了。」
小人物的一句話,卻是道出了真諦。
朝暮城。
這裡位於靈州邊緣,屬三州交界之地,正因此,靈州雖無甚特產,卻是極重要的交通要道,每年從這裡吞吐出大量貨物流向全國各地,因此也是商家必爭之地。
衛家的買賣要想走得更遠,朝暮城便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之地。
在這裡,衛家擁有一家鋪子,雖只一個,其占地之廣,用人之多,規模之大卻更超過地火城七家之和,集收購,出售,中轉等諸多功能於一體。負責的李朝旭是衛府多年的老人,素稱笑面佛,平日裡見人總是笑咪咪的。
不過今日,笑面佛卻生了一張苦瓜臉。
鋪後的接待大堂上,笑面佛對著一位青衫文士道:「這好端端的,怎的就要漲租金了呢?而且一漲就是這麼多。」
青衫文士手捧熱茶,用杯蓋撇了撇茶葉,慢條斯理道:「李大管事這話說得就差了,不是我們東家要漲房租,而是讓房租回到它本應有的價格上。這幾年,朝暮城的買賣是越來越紅火,大管事也是看在眼裡的,各地的鋪子租價都在噌噌的往上漲,惟有我們的鋪子,價錢卻一直都是按照最低的給貴府。」
李朝旭陪著笑道:「這一點李某自是明白。」
「但是好事總有盡頭的。」青衫文士悠悠道:「我們東家最近也是有些手頭緊,不能老是虧著自己,貼補衛家,是不是?」
「呵,呵……是,是。」李朝旭無奈賠笑,心中卻是暗罵,狗屁的虧自己貼衛家。這兩年你們鍾家光是靠收地租就日進斗金,日子別說過得多滋潤了。
單是衛家為租這處鋪子,每年就要向鍾家交四千五百兩紋銀的租金,至於現在,對方更是一下子跳到了七千兩。
雖然說七千兩也不算一個過分的數字,相比周邊,這的確還是一個合理的價錢,但是享受慣了優惠,突然間沒優惠了,感受自然是極不好的。
最要命的是,前些日子為了擴大買賣,李朝旭花了不少錢進貨,只準備了有限的錢用來交租,卻沒提防對方漲價,這一下突生變故,立時出現資金緊張的問題。
好在這事還不是太嚴重,那青衫文士顯然也不欲逼人太甚,表示可以給李朝旭時間籌集銀款,李朝旭總算還來得及向蒼龍府主家求援。
商議過後,李朝旭送走對方,回來時臉上已再度掛滿愁容。
他的貼身小廝看李朝旭如此,問:「鍾家不是已經答應了給我們時間向主家籌銀子嗎?老爺為何還如此憂慮?」
李朝旭搖著頭道:「你懂什麼。舉凡外商進入,為打開局面,往往以低價策略經營,先圖把名聲做起來,正因此利潤微薄。聽說前些日子太太還為此抱怨過外事無能,可其實就是這微薄利潤,還是靠了租金夠便宜才能做到的。現在可好,租金上漲,那原有的微薄之利也難保住,接下來若不想些法子,怕是就要虧本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