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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紅梅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她好大的膽,連派里的帳也敢賴!」
「不然又能如何?她是許光華的女兒,兩界貿易的事是她一手操辦。她說不做,誰也不能逼著她做。賴帳一事,顯然是她對之前逼婚一事,派里態度的不滿產生的回應。掌門總不能因此就把她抓起來,說你必須得做這買賣吧?」
「那難道就任她這麼任性下去?」
「掌門已經派人去勸說許妙然了。不過此女性情堅韌,估計不會低頭。就我看來,她只怕是……」
「是什麼?」
「只怕也有借掌門向您施加壓力的心思。」
血仙子先是楞了楞,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向我施加壓力?她打的好算盤,可我犯了什麼錯?不過就是讓辛越向許光華提親,難道這也是錯嗎?掌門難道還能因此罷黜甚或殺我不成?荒謬!」
這話沒錯!
舉凡大組織,行事皆有章程規矩。
無論血仙子心胸如何險惡,只要心底的那些齷鹺沒做到表面上,就誰都拿她沒辦法。
即便是天涯海閣掌教至尊,也不能因為桑紅梅慫恿辛越提親一事就責罰她。雖然每個人都知道許妙然停止貿易是因為在提防桑紅梅更大的步子,但大家同樣不能因為還未發生的事而制裁她,否則就是莫須有的罪名。
當然,罰不能罰,說還是能說幾句的。
在這之後不久,桑紅梅被天涯海閣掌教玉虛仙尊叫去,很是訓了一通,要她行事莫要逼人過甚,許妙然好歹也是真君之女,如此不顧她意願強行行事的結果就是弄成僵局。如今天涯海閣少收一分利潤錢事小,停止了來自血河界的材料供應事大。畢竟財富集中於個人,材料卻惠及所有人。
桑紅梅被訓得悻悻不已,也只能低頭認錯。
此事之後不久,玉虛仙尊再度派人通知許妙然,稱已教訓過血仙子,將來當不會再有事端,許妙然可以安心做她的兩界貿易,無人能來打擾。
但是許妙然卻依舊拒絕了。
她拒絕的原因很簡單:血仙子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性的處罰,這種教訓沒有意義,反倒更象變相的鼓勵。若她現在繼續做兩界貿易,很難保證不被血仙子暗中下手。
這件事無疑讓玉虛仙尊也有了幾分不高興。從她的角度講,身為掌教,她做的已經仁至義盡,她總不能為了安許妙然的心就把桑紅梅殺掉或下牢吧?莫說許妙然擔心的那些事桑紅梅還沒有做,就算她做出來了,那也不是什麼大罪。
至少對天涯海閣不是。
因此許妙然的擔心固然不是沒道理,玉虛仙尊也沒做錯什麼。
在這件事上,雙方都其實陷入了以自我為中心的道德考量。
兩個人其實誰都沒有錯,但也誰都錯了,因為她們都只從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而忽視了對方的感受。
但不管怎麼說,許妙然的停止貿易對整個棲霞界和天涯海閣都影響重大。
那些珍貴的材料一下子沒了,原本要上交給派里的好處也全部消失。
無論是門派還是個人,人人都因此受到影響。
相比之下,洗月派到還要好些。他們當然也沒了材料和收入,但他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許妙然只是在等,等來自洗月派的援軍。從這方面說,洗月派比天涯海閣有底氣,因為他們知道兩界貿易將在何時重新展開,反倒是天涯海閣不知道。不知道具體時間,那麼每一天的等待都是煎熬。
與此同時,玉虛仙尊也深刻感受到一筆重大貿易落在個人手中的危害,那就是全由對方說了算——損失一筆千萬之資她還可以忍受,但是一直損失下去,那就不是一碼事了。
從這方面說,許妙然其實犯了一個錯誤。
停掉兩界貿易,獲得暫時的安全,同時也藉機給了桑紅梅以及其他覬覦她財富的人一次教訓,這是戰術上的勝利。
但這個戰術勝利的背後卻是戰略上的失利。
如果說上一次反對停掉洗月派的好處只是讓天涯海閣有所不滿,那麼這一次她強行中止貿易,充分顯示自己主導權的行為就是讓天涯海閣高層徹底不安起來,支持桑紅梅的呼聲反而因此高漲,就連玉虛仙尊都覺得,桑紅梅的做法未必是錯誤的。
許妙然一下子讓自己的敵人變得多了起來,這些人或許還沒有完全站在許妙然的對立面,但至少已經開始理解甚至支持桑紅梅。
當然,在許妙然看來,就算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她也會這樣做。展示力量本身就是一個兩極分化的過程,它會拉攏一些人,也會激怒一些人。而對於一個還弱小的勢力而言,出於強大自己的迫切,適當的放棄一些未來換取當下,未始就不是明智之舉。
說得難聽些,如果現在繼續做貿易被血仙子下手,她若失敗了那也罷了,許妙然相信掌教會秉公處理。可萬一她成功了呢?擁有了傳送陣地址的血仙子,直接把傳送陣往上面一交,就是立了大功,到時候一切就不一樣了。相信沒什麼人會再願意處罰她。反過來說,就算真處罰了血仙子,傳送陣也已暴露,連帶著兵主秘境也會被發現。
唐劫留下的一切將會被吃的渣都不剩。
所以她輸不起,也賭不起。
正因此,就算明知這樣會得罪一些人,許妙然也不會退縮!
不管怎麼說,事情就這樣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