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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的他,也許很寂寞吧?」許妙然悠悠說。
「寂寞?」唐劫微微一笑:「卻也未必。」
他舉起茶杯,細細抿了一口:「前面沒有路了,那便開一條路出來……能夠走到那一步的人,不會寂寞。他們永遠有自己的計劃,知道在做什麼,面對什麼,又該如何去做。」
許妙然睜大妙目看唐劫,從唐劫的口中她似是感受到了什麼,卻又摸不准唐劫的意思。
見她如此,唐劫笑道:「我只是隨口說說,你也莫在意。」
「你不是隨口說說。」許妙然卻道:「你好像在擔心什麼?」
看著妻子關心的眼神,唐劫終於認輸:「好吧我說,只是有件事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何事?」
想了想唐劫回答:「兵主秘境裡,共設了九層關卡,每層都為後人留下秘寶。最後一層是必須出竅期才能去取的。」
許妙然怔了怔:「那你現在不是已經可以取寶了?」
唐劫點了點頭。
「那為何不去……」許妙然話未說完,卻已剎住。
她明白了唐劫為何不去取寶。
那是在王庭時曾經產生的一絲懷疑,動搖了唐劫。
如果一切真的如當初所擔心的那樣,那麼留在這最後關卡的也許不是寶物,而是某種可怕的陷阱。
唐劫不知道,但那一刻他的確猶豫了。
這就是為什麼他說「能夠走到那一步的人,不會寂寞。他們永遠有自己的計劃,知道在做什麼,面對什麼,又該如何去做」的原因。
如仙帝,兵主這一類人物,都是人中之雄,仙中之英,舉世無雙,其每一舉一動都有著深層的意義,不可忽視。
誰能確定當初唐劫在兵鑒中所看到的就是真實的?
也許那只不過是兵主有意在兵鑒中製造的假象!
別忘了兵主可也是擅長幻術的,他的複製術就是典型。
一個體修,竟然擅長幻術,這本身就值得人玩味。
而且當年的兵主以體修之能,冠絕天下,一人之力可滅王庭。那為什麼現在唐劫的體修實力卻越來越難以發揮作用?雖然戰皇圖錄依舊強大,卻不能支持他戰勝同境界的法修。
這一切的一切看起來與兵主曾經的表現是那樣的不相符,以至於唐劫也不得不心存疑慮,明知在那秘境中還有一件兵主遺留的寶物未取,他卻沒有去。
可見其心情之矛盾。
這矛盾不僅僅是因為一件寶物要與不要的事,也關係到自己是否感繼續信任兵主。
雖然唐劫從未見過兵主,但不可否認自己過去這一生都已與兵主有了深深的牽絆,無論如何,他也不希望事情會發展成那樣。
因此唐劫怕的不是那裡有陷阱,而是那陷阱背後,所有的信任與情感被粉碎的感受。
也正因此他猶豫,他遲疑,他產生知見障,他心境不穩,一變再變。即便藉助遊歷,見慣人生,卻慘不透這層迷,解不開這個結。
明白了讓唐劫鬱結於胸的那個關鍵點,許妙然也就明白了唐劫的心思。
她俏麗的雙目看向唐劫:「如果總要面對,何不及早面對?相公不是一向如此嗎的?」
「這次不同。」唐劫卻搖頭道。
語氣中全無了曾經的銳氣。
許妙然知道,這是他靈氣滿溢,神魂固化,寸步難進後,心境散亂的結果。千百年的修煉,突然有一天處在無法進步的瓶口,心境失守,再加有心事在身,也就難免彷徨。
不過許妙然相信,唐劫一定會解開這個心結,走出自己的困境的。
輕撫唐劫的臉,許妙然說:「不管怎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就算天下人都可能會騙你害你,至少還有我,永遠不會騙你。」
看著許妙然認真的容顏,唐劫一時亦看得痴了。
第73章 落星(上)
棋盤山位於天麓神洲西南一帶,山勢連綿,幅員遼闊,相傳有峰頭九千四百八十一座,雖有誇張之嫌,其雄偉浩大冠絕北陸卻是不假。
星羅門總壇就坐落在這裡。
棋盤山第一高峰是天元峰、高山險峻,直入雲端。而在雲霧繚繞的峰頂之地,一座雄偉寶殿矗立其上,就是星羅門的主殿萬年宮。
因為身處太高,雲層繚繞的緣故,萬年宮看起來就象是一座天上仙宮,四周有仙鶴繞飛,處處可見寶光溢彩,時不時還可見仙人往來飛行,又或枕雲高臥,當真是一個神仙聚居的好去處。
不過這往日閒散臃懶的氣氛,在今天卻被一陣沉悶鐘聲打破了。
那是掛在萬年宮大殿上方的一座青銅古鐘,鐘身古樸大氣,其上隱隱還有星辰繚繞,一點一點閃耀著迷濛星光,只是每響一次,就會有一點星光泯滅消失,同時鐘聲也會沉重一分。
這便是星羅門赫赫有名的落星鍾。
落星鍾雖然是一件神珍,不過它出名與它的音殺威能無關。此物最早是洪荒大陸天音上人煉製而成,能夠發出悲音惑亂對手,迷惑神智,使人陷入極度悲傷中,喪失鬥志。
不過此寶有個特點,就是威能是隨著鐘聲增加而增加的,每響一聲,鐘律威能就強一分。要它真正發揮一件神珍的威力,至少也要十數記不間斷鐘聲,若能響至百聲,據說可使天地悲鳴,日月搖泣。
只是修者不是傻子,誰會等對手蓄勢足夠後再出手,往往鐘聲初起,就一通法術丟過來,就算不能敗敵。也要打斷對手的節奏再說,故此物並不實用。天音上人雖有重寶,卻無法發揮其作用,心中悲憤難平,最終有一日竟攜寶自盡。死後意志凝鑄其上,天音鍾威能更甚,可惜那缺陷卻並未有任何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