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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天起,夕殘痕便跟著侍夢白天習法,夜晚修習龍虎嘯天訣。他靈眼已開,雖然還未成就靈泉,卻也算是正式的靈台學徒,因此只用了幾天時間,就掌握了一個最低級的斂息術。
這斂息術並非真正的隱身,而是收斂自身氣息,不使外泄。雖然是很低級的法術,卻相當實用,甚至將來實力強大了,要想規避他人神識搜查,這斂息術也有意義。
學了這斂息術後,夕殘痕便在衛府內嘗試著使用。這斂息術因不遮身形的緣故,騙不得人,卻能騙到如貓狗老鼠這類對氣息較為敏感的生物。
有時一隻老鼠正在散步,往往夕殘痕一直走到它身後,它才發覺。嚇得一溜煙跑到沒影。
更多的時候,則是夕殘痕步履輕鬆的踱到一隻小狗身後,突然發出聲音,嚇得那小狗一陣亂竄,到引來不少小姐下人的開懷。衛府因此一時間雞飛狗跳,讓原本有些氣氛沉重的衛府憑添了不少生趣。
氣氛沉重是因為衛天沖回來的那天,進了老爺的書房不知說了些什麼。從那天起,衛丹柏就再沒有過好臉色——雖然他本來也沒什麼好臉色。
一些事情正在這衛府發生著。
夕殘痕能感覺到。
但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
唐劫還在永歲山沒有回來,衛府的氣氛卻隨著唐劫的不歸而越來越凝重,大老爺的脾氣也因此越來越壞——前些日子無故打了一位僕人,罵著「忘恩負義的東西」,將人趕出府去。
今天夕殘痕去找侍夢請教關於修煉上的問題,剛到侍夢那邊,遠遠就看到侍夢正與人一邊說話一邊走來,看樣子那人應是吳幸。
夕殘痕心中一動,想自己何不試試,看能不能瞞過侍夢與吳幸二位大人?
讓他潛過去而不被侍夢他們發現,他還沒這本事,但若是事先找好地方藏起來,卻還是有可能瞞過的。
這刻他想到就做,他退入花叢中,將自己隱入花叢陰影,一動不動,氣息收斂,整個人便漸漸融入這黑暗中。
不遠處,吳幸一邊走一邊道:「這麼說,唐劫還是不肯原諒家主?」
侍夢負著手嘆息道:「我了解唐劫,其實他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小虎跟了他多年,他對小虎一直當自己的孩子看。家主為一些凡人之利而放棄小虎,實在是大不智之舉,也難怪他生氣。」
「問題是我們這些修者能有今天,也是多虧了凡人的銀子啊。」吳幸道:「家主讓我們入學,不就是讓我們修成仙家法藝,為家族效力的嗎?豈有反過來之理?」
「是啊,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侍夢長長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小虎,我相信唐劫也樂於接受你的說法。可要是以他身邊的人為代價,那就不行了。」
「老虎不是人。」
「那只是凡人的看法,妖虎開智,與人無異,這個道理你當懂的。」
「可那也不能全怪衛府啊,就算衛府去,也未必能解決問題。」
侍夢搖了搖頭:「唐劫已找人問過石門派的人,確認追殺夕殘痕他們的叫謝煜,脫凡境九轉二層,實力一般,絕不可能是衛家數位靈師聯手之敵,追殺的時間則是在唐劫通知衛家不久後,也就是說,如果他們按照唐劫的計劃去做,小虎基本不會有事。」
吳幸的臉色立刻垮了下來。
侍夢嘆氣道:「如果衛府不想做,當初直接拒絕便可,何必事後懈怠?唐劫的計劃沒出錯,執行計劃的人卻出了問題,他又怎能不怪不怨?衛府對唐劫恩大,唐劫回衛府又何不是回報豐厚?僅他現在為衛府做的貢獻,有些人就一輩子都未必比得上啊。他當初拿衛府的,現在還了何止百倍千倍?」
吳幸臉一紅,知道這話里多半也有自己。同樣是接受供奉入學的學子,吳幸於家族的貢獻就少得可憐。然而絕大多數學子本就是如此,他們最終能做的也就是在花費家族大量錢財後成為家族的核心打手,以力償資。
至於唐劫,那算是意外之喜。
可惜的是,他的貢獻在某些人看來變成了一種應付之資,應償之本,變得理所當然,自然也就重視不足。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會重視不足,至少鄭書鳳不會,可惜衛丹柏相反。
他太習慣自己「老爺」的身份了。
儘管明白這個道理,吳幸與侍夢卻都不會說破。
這刻吳幸問:「那你覺得此事會讓唐劫如何處之?」
侍夢想了想,終是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我相信唐劫還不至於因此就對衛家如何,他不是那種人。」
「我也相信他不是,那他可會脫離衛家?」吳幸又問。
侍夢搖搖頭:「他既發下大願,當不會如此。」
「那就好。」吳幸鬆了口氣:「如此我也好向大少爺赴命了。」
侍夢皺起了眉頭:「你們只關心唐劫還能不能為你們所用,以及他會不會對你們不利,卻就沒考慮過他的心情嗎?」
吳幸臉一紅:「不管怎麼說,我終是衛家的人,要為衛家考慮,而且……衛家對我父母不薄。」
侍夢冷冷道:「卻不是因為你!」
吳幸臉色大變,終是一扭頭離開。
看著吳幸離去的背影,侍夢喃喃道:「你們終是太不了解唐劫了……你們以為唐劫不離開衛家,又不對衛家下手,就什麼都不會做了嗎?這個人,可一向是恩怨分明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