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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劫沒再見到太太的面,只來了個姓牛的老爺子,帶著唐劫往府里走。
穿過清幽水榭,走過林蔭小道,繞過雄奇假山,踏過紫檀木橋,兩人來到了靜心園,看到眼前那一片嫣紅柳綠的花圃,唐劫知道,這就是自己以後工作的地方了。
牛老爺子指點唐劫這些花草該如何養護,如何修剪。唐劫帶了個小本子,一邊聽一邊將這些指點紛紛記下來,看到此點,老爺子到是頗感滿意。
來衛家做事的少年僕役們,大多是奔著仆學去的,因此往往無心正途,並不用心在自己本該做好的事情上。
看唐劫如此專注,至少還分得清什麼是本職工作,什麼是額外追求,這使老爺子對他好感大增。
在講過基本的養護之道後,牛老爺子說:「養護花草其實並不難,只要按規矩辦就行,關鍵還是用心。現在你新來乍到,有什麼不懂盡可問我,我就住在旁邊那小屋裡。可要是你一個月後還天天來煩我,那我可就不管了。」
「是,小的明白了。」唐劫很恭敬地回答。
老爺子這才滿意點點頭,又為唐劫講起了靜心園的情況。
既然要在這裡做事,總不能連這裡有什麼人都搞不清楚。
靜心園的人其實並不多,除小少爺衛天沖外,還有六個小廝,兩個護院和一個老媽子。護院都是些成年的江湖武夫,一般不出現在靜心園中,可以不考慮,老媽子就更不用理會了。
六個小廝里,地位最高的是文清,他是靜心園的僕役頭兒,主要負責安排少爺的日常活動,監管人事與財貨。他的年紀也是最大,今年已經十六,仆學無望,因此反而是最沒威脅的。
然後就是侍墨和侍夢,這兩個的名字都是太太親自賜的。賜名的一般都是賣身仆,象唐劫這樣的則屬於幫工,並不屬於賣身,因此無需賜名。
賣身比起非賣身的最大好處就是賣身可以直接成為貼身僕人,如侍墨侍夢的貼身僕人身份就是這麼來的。
侍墨是伴讀,負責陪小少爺讀書,伺候筆墨。侍夢則主要負責打理少爺的房間,整理床褥,端茶送水。
他們也是最貼近小少爺的人,可以說是仆學最有力的競爭者。
事實上不管哪個大家族,大多數的仆學都是從這兩個位置上出來的,當初的吳幸就是衛天志的伴讀,只不過他是頂替原伴讀上去的,因此無需賜名。
除這二人外,還有三個小廝負責屋外的雜活,跑腿以及隨時聽用,再加負責花圃的唐劫,正好四個,一共七人。
至於說飯菜衣服之類的,都是由大房的下人負責,到不用他們這些少年僕役操心。所以這些少年僕役的工作其實還是很輕鬆的,反正也就是圍著小少爺身邊轉,他說什麼就幹什麼是了。
但事實上,除了侍墨和侍夢外,其他小廝並不容易接近小少爺。
眼看著小少爺求學在即,他的意向直接決定了誰有可能成為未來的仆學,因此侍墨和侍夢兩人向來看得很緊,幾乎不給其他小廝表現的機會。就算要接觸,這兩人也是寸步不離小少爺。
別人家十二三歲的孩子可能還在頑皮不懂事的階段,大家族的少年僕役們,卻已經開始為自己的未來進行血拼了。
這刻正在說話間,對面突然呼啦啦衝出來一彪『人馬』,為首的是微有些發胖的半大小子,身穿火焰將軍甲,手中拿著一根竹鞭,跨下還騎著一個人,後面跟著四個小廝,個個戎裝打扮,手裡還拿著去了尖的木製長槍,呼喝著就沖了過來。
唐劫被這軍容驚了一下,旁邊牛老爺子已躬身道:「小少爺!」
唐劫明白這就是正主了,也忙低頭問安,偷眼看那小少爺身上的火焰將軍甲,心中納悶他怎麼穿得上這沉重鎧甲的。
正好一陣風吹來,那將軍甲竟是飄動了幾下,感情是紙糊的,心中暗笑不已。
這是那小胖子已到兩人身前,一勒跨下小廝的脖子,吁了一聲,隊伍停下,小胖子對牛老爺子道:「老牛你怎麼來了?」
老爺子笑答:「府里新來的花丁,太太讓我帶他來熟悉一下。」
旁邊一名細眼小廝立刻湊到小胖子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小胖子這才瞥向唐劫:「你就是收了我家三貫錢的那個花丁?」
唐劫低頭回答:「是,小少爺,唐劫向小少爺問安。」
小胖子哼了一聲:「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
旁邊那幾名小廝已是一起嘿嘿笑了起來,少年人不知掩飾,幸災樂禍的意思彰顯無疑。
這些僕役為了仆學位置,本就互不和睦,好不容易來了個新人,竟然從衛府拿每月三貫錢,比他們都多,自是越發的讓人看不慣了,因此一有機會立刻嘲諷。
唐劫也不羞懼,只是淡淡道:「小的自是不怎麼樣的。不過蒙太太厚愛,必殫精竭慮做好本分。」
他這麼一說,大家的笑聲立刻憋了回去。
人是太太挑的,再笑,那便成了笑太太有眼無珠了。
小廝們或許有不懂事的地方,卻絕不包括這個。
就連那小少爺也不敢說自家娘不對,看看唐劫,哼了一聲:「我們走!」
重新跨上『戰馬』,竟是就這麼離去了。
眼看一群人離開,唐劫微感詫異,問旁邊牛老爺子:「這小少爺怎麼這樣的裝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