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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都是墨色雲霧遮蔽天空,擋住陽光。
從黑霧中落下大片的黑色雨滴,落到山石上,山石為之腐朽,落在草木上,草木為之枯爛,落在鳥獸魚蟲上,就見那一個個生命發出悲痛的哀鳴,在痛苦掙扎中褪去血肉,空剩一個骨架,惟留兩點幽火。更有甚者,連骨架都物存,惟留一縷殘魂結合靈氣,化做純正鬼物,加入那無休物止的鬼物大軍。
炎陽界的土地上,已徹底成了死靈的、世界。
到處都有屍鬼橫行,那猙獰的厲鬼,飄忽的怨魂,不滅的殭屍,還有陰氣深重,悽厲哀號的各路鬼怪,紛紛行走在大地上,白日行兇,光天為害。
有那性情兇殘的,食人肉,飲人血,以人為食,所到之處,屍橫遍野,死無全屍;有那陰鶩狠絕者,喜蠶靈魂,所到之處,勾魂奪魄,死狀詭異,雖得全屍,卻死不瞑目;更有那喜食七情六慾者,或化身為人,或寄於人身,混跡於人群中,顛倒是非,混淆黑白,挑動內鬥,激發仇恨,嫉妒,恐懼等種種情緒,逐而食之,大快朵頤,雖兵不血刃,造成的傷害卻絲毫不比前者少,使人界修者抵抗乏力。
儘管如此,炎陽修者依然表現出強大的反抗精神。他們在各地修者的帶領下,結合一處,與入侵鬼物死戰。於是天空中時時就可以看到燃燒的焰火,不斷的有鬼物燃燒著火焰從天而降,有火焰將黑雨沸騰,黑霧蒸發。當然,伴隨著的是一名又一名修者倒下。
他們的有的人死便死了,化做靈雨滋潤土地,即便在死後都要保持抗爭。也有人,死後一靈不滅,化做鬼物倒轉過來對付自家兄弟,更讓許多人悲憤難當。
這一切,站在螺旋火焰的高塔上,源天重都看得清清楚楚。
視野中,到處都是黑煙升騰,血色繚繞,燃燒的火焰,黑灰與冥界黑霧夾雜在一起,形成末日到來的絕望景象,絕望的哭嚎衝破天際,帶給人無盡悲涼。
「宗主!」那叫小武的年輕人帶著滿身的黑灰飛回,跪倒在源天重腳下:「白山城,光耀城,藍水城,應言府失守,紫硯城正遭到大批鬼物的圍攻!」
源天重看著那片黑色天空,漫聲應了一舉:「知道了。」
小武驚愕抬頭:「宗主……」
源天重道:「我知道你在奇怪什麼。不過修界戰爭,爭的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人。只要人還在……鬼潮終會退去的。」
小武聽得全身顫抖:「可是那些平民!」
源天重嘆息搖頭:「保不住了。讓他們收縮,能帶走多少人,就帶走多少人吧。」
「可是宗主,把人交給冥界,就相當於給它們送兵啊。無論是為人為己,我們都不……」小武話未說完,源天重已揮了揮衣袖,將小武直接拂飛出去。
把來不及轉移的平民留給冥界,等若資敵,這個道理他豈會不懂。
不過新生的鬼物實力終究有限,真正可怕的還是那些隱藏在背後的大鬼。只有集中精力對付那些強大存在,才能保主炎陽不失。為此,犧牲也是在所難免了。
想到這,源天重也悠悠嘆息了一聲:「這就是命運啊!」
目光迷離,似是已看到命運深海中那一點刻意的安排。
※※※
百鬼夜行舟終於衝出了漩渦,來到地上。
在冥界遊蕩了這麼久後,唐劫終於又回到人界,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副光景。
四周到處是鬼物在橫行,肆虐山川,放眼望去,一片哀鴻。
這一場冥界入侵,使山河變色,生靈塗炭。
面對這情景,唐劫亦不由心生悲涼,憤怒。只是他卻不能不忍,長長吸了口氣,唐劫道:「剎羅!」
「尊主!」鬼鷹恭敬回道。
唐劫指了指四野亂竄的鬼物:「把這些孤魂野鬼都給我搜羅起來。」
鬼鷹面色猶豫道:「百鬼夜行舟上怕是容納不下這許多鬼卒。」
唐劫已道:「無需容納,讓它們跟在後面,只要能接受指揮便可。」
那些無識鬼物只知憑本能行事,本是不可能接受指揮的,不過有通靈草在,勉強讓鬼物接受最基本的指令還是可以的,只不過形成戰爭,發揮聯合之勢就徹底別想了,純粹是一堆炮灰。
即便如此,控制眾多鬼物依然要消耗通靈草大量精力,相比真正的精英化鬼物,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但有些事,卻不能單純以收益衡量了。若放任鬼物橫行,必會給周邊城市帶來大量災禍。雖然災禍已然難免,但唐劫卻總是要儘可能多的保留一些人。
收容鬼物,使其不致亂竄,也可降低禍害,給人類更多反應時間,同時也增加與其他鬼船作戰的資本。
正因此,唐劫毫不猶豫的下達了這條命令。
下過命令後,唐劫便乾脆將百鬼夜行舟交給剎羅指揮,自己則脫離鬼船,率先向遠處一座人類城市飛去。
遠遠望去,可以看到城市的上空正燃燒著熊熊黑煙,喊殺聲震天響起。
待到飛得近了,唐劫看到那城市的城牆上方,大批人類士兵正在一些修者帶領下與襲來的鬼物對抗。
那些鬼卒固然是冥界最低層次的鬼物,無知無識全憑本能行事,城頭上的士兵們也好不了多少,大多數連修者都未見過幾個,一下子要面對這許多鬼物,早嚇得瑟瑟發抖。
漫山遍野的鬼物就這麼席捲而來,要不是還有一些修者在施法,鼓舞士氣,只怕眾兵早做鳥獸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