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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水清自抱病起至今也有二十日左右,在這段時間裡,整個帝國接連發生大事。
先是鴻北冥的女兒被人劫持,然後離奇放回,卻誓死不願向任何人證明自己的清白,拒絕驗身,引發民間流言;然後是南安縣血屠震動朝野,依天風律例,南煥林的死,南府需要弔孝三年。弔孝期間,南門子弟至親之人,三年之內不得有婚嫁紅事,一年之內不可擺酒,三月之內不得遠行,七七之內需披重孝,守靈棺,即便是國之重臣也同樣不得例外。
淺水清這一手狠棋不但一下子斷送了南無傷和雲霓的親事,同時也把南山嶽從朝廷上拉了下來。
從南煥林的靈柩送抵蒼天城的那一刻起,有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的時間,南山嶽幾乎無法以丞相身份處理政事,代為履行其責的是御乾院的歷明法和尚書省各部要員。
與此同時,燕南邊境戰事終於告一段落。
烈狂焰領著暴風軍團將孤正帆打得龜縮不出,寒風關取代了三重天,成為天風人新的眼中釘肉中刺。只是帝國大戰剛定,止水新收,尚有大量工作要做,帝國本身也支付了大量的錢銀,實在沒有力氣再發動一場戰爭,因此蒼野望暫時不打算對驚虹動手,只是命令暴風軍團暫時回撤十三州,分守各地,同時對戰敗後的鷹揚軍團的重整工作開始,由於原鷹揚主帥水鴻光已死,副帥依然失蹤,下落不明,因此急需有人負責起對整個鷹揚軍團的重建之責。
新的鷹揚主帥中,呼聲最高的就是原天風雙秀,雲嵐和南無傷,和已經在對止水戰爭中大展拳腳的淺水清。
此時此刻,南無傷還在飛馬趕回蒼天城的路上,淺水清依然在清野城「抱病」,而雲嵐,卻已從惡浪河悄悄地回到了蒼天城。
天下雲家。
雲嵐看著雲霓,兄妹倆相顧無言。
……
在天風帝國最出色最優秀的三位年輕新秀中,假如說南無傷是那種讓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人中龍鳳,雖有才華卻清高冷傲難以親近,且心計歹毒魄力不足的將軍,那麼淺水清就是那種嚴重的表里不一,外表溫文爾雅,內心卻剛烈而充滿叛逆的將軍。
雲嵐卻與這兩種又有不同。
他看上去有淺水清的斯文秀氣之風,卻也有南無傷的孤高冷傲之絕,骨子裡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帝國軍人,有著最嚴謹的家風,最狂熱的愛國情懷,和對家人最深最重的愛。
如果把這三個人放在一起,那麼南無傷就是一隻獨行虎,有著嘯傲山林的威風,卻有著目無餘子的毛病,淺水清就是一隻巨蟒,有著可吞下一隻大象的胃口,和永遠的伺服於暗處,有著永不懼怕任何對手並等待時機的耐心與果決。而雲嵐,卻是一隻草原雄獅,睥睨天下之餘,卻永不脫離於獅群之外。
如果說南無傷的性格,來自於文官世家的特殊環境,淺水清的性格,和他的穿越者身份有關,註定不可能盲從於封建帝國君王的統治,無條件地交出自己的身心,那麼雲嵐這樣的將軍卻是真正的帝國典型,軍中翹楚,是值得所有人學習的榜樣。
天下雲家是武勛世家,自一世皇帝起,就世代為天風帝國效力賣命。
二世皇帝曾是天風帝國最善戰的皇帝,每戰必身先士卒,生平不知負傷過多少次,當時的雲家先祖跟隨其側,為了救他也不知付出了多少雲家子弟的性命。在有一次雲家先祖雲飛原再一次救了皇帝的命後,二世皇曾言:「天風帝國能有今天,雲家人已經流了太多的鮮血,他日一統天下,我願與雲家共分享。」
雲飛原自然知道這句話本身就是最好的賞賜,誰要想要求兌現,就必定是個大傻瓜,因此只是淡淡地回答:「臣等對享天下無興趣,只對幫助陛下打天下有興趣。」
皇帝大悅,賜號天下雲家,意指將來天風帝國無論有著怎樣的輝煌,雲家人都有其不可動搖的地位。
假如說,烈狂焰是今天觀瀾大陸的東戰神,是一顆輝煌而燦爛的巨星,充其量也只是耀眼那麼數十年時間,隨著其退役之後,終將隱沒於歷史長河之中,那麼雲家就是一顆永恆之星,已經輝煌燦爛了一百餘年,且到今時今日,依舊風采耀人。
天下雲家,自雲飛原以下,雲風舞,雲嵐皆是軍中翹楚,從未讓帝國失望過。他們領導的雪風軍團,扼守惡浪河畔,使得天風帝國近百年都不用擔心北方強敵的進攻,而可以專心攻略東南,統一大梁全境。
今天,雲嵐坐在這裡,看著他唯一的妹妹,心中卻頗有幾分感慨。
「我這次回來,顯然來得很不時候,蒼天城裡暗流洶湧,眼看著就要有大事發生了。」
雲霓低偎在哥哥的懷裡:「怕是又要有很多人死去了。」
「或許吧。」雲嵐停頓了一下:「我這次回來,是為了鷹揚主帥人選一事。烈帥不知為何,今年格外心灰意冷,早早就向皇帝暗示了自己將辭去暴風主帥一職,要把帥位交還太子。這樣一來,帝國兩大軍團就同時出現了兩個主帥空缺。現在烈帥尚未回國,但是為了這兩個位置已經有不少人爭得快要打破頭了,偏偏蒼天城此刻竟然還接連出事。止水新收,百事待定,南安驚變,眾起紛紜,今年是個多事之秋,各路人馬,牛鬼蛇神早已經紛紛登場,中間再夾雜了個淺南之爭,當真是熱鬧得可以了,若是不出流血事件,反到稀罕了。」雲霓的心中微顫:「大哥你知道水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