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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規模上升到十萬人左右時,傳令體系演變成中樞指揮——傳令兵——分級指揮——傳令兵——作戰指揮——傳令兵——作戰部隊。
當規模上升到三十萬人左右時,這種傳令體系又加了一層甚至可以說是多層。
隨著人數的增加,戰場範圍的擴大,距離與傳令層次的多級化,使得戰鬥中指揮官指揮意圖的貫徹能力隨之而大大下降。
那個有趣的擊鼓傳話的遊戲,就是讓數十個人坐在一起,第一個人說一句話,然後傳到第二個人耳中,依次傳下去,傳到最後一人耳中時,內容往往已經變了樣。傳令系統的分級越多,效率也就越低,誤解軍令的機會也會隨之大增。顯示在行軍上還好一些,很多事情就算聽不明白,也可大致猜測出指揮官的意圖。一旦在戰事發生期間,戰場範圍囊括數十上百里地,周圍喊殺震天,血光遍野,各種戰術選擇的機率大增,猜中指揮官作戰意圖的可能也就大降,反過來聽錯傳令,誤解其意的事情更是會常有發生。
再考慮到指揮官由於其視野所限,收集到的信息不足,需要不停地有人向其作出匯報,其匯報系統與傳令系統一樣,需要層層遞入,這樣一來,這種綜合信息的處理能力就會越發降低。
儘管人們在後來發明了旗語,擊鼓,鳴金等多種指揮作戰方式來大大提高指揮效率,但是由於其自身條件的限制,只能表達出有限的含義,主要用於事先約定好的作戰計劃的實現,僅能表達最簡單的指揮意圖,而不適用於戰場突變情況下,內容更加具體的信息傳遞,因此傳令兵依然是冷兵器時代的主要信息傳遞模式,尤其是複雜信息的傳遞。
後世的軍事學家們曾經做過這樣一次針對性很強的數字模擬演算,即冷兵器時代的大規模會戰,以五萬人為基礎,人數每上升一倍,戰場範圍隨之擴大一倍,其指揮效率就要下降兩倍,人數上升到十五萬人以上,信息的接收與命令的傳達就會形成兩個單獨的時間區域,他們之間的交互作用會進一步加深這種指揮上的效率低級化,而並非簡單的相加。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再有多一兩個指揮官在後面起著起鬨架秧子的熱鬧,指揮官作戰意圖的全面貫徹就徹底成了一句空談,到時就真正是神經反應緩慢的巨人,被一個年輕力壯的小矮子盡情調戲,直至打倒在地的結果。
因此很多人認為,封建時代的冷兵器作戰,即便是再天才的指揮官,其真正有效的指揮半徑亦只有身邊的五十米範圍,離此距離越遠,指揮官的指揮能力就越是下降,指揮效果就愈是不明顯。在這種情況下,人數較少的精兵戰勝人數較多的雜兵,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了。
對淺水清來說,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對方的傳令體系效率到底如何,當兩支部隊的指揮官同時對自己的部隊下達命令時,誰能率先執行指揮官作戰意圖,誰就離勝利更近一些。而對淺水清來說,他關心的已不是自己的部隊執行效率是否比對方更快,而是比對方快多少。
從中軍大帳的傳令兵飛馬離開開始,到各部隊行動展開,用了差不多一刻度時間,沙漏上的有十二個大刻度,代表十二個時辰,每個大刻度上還有十個小刻度,因此一個小刻度相當於十二分鐘,這相比鐵血鎮不到三分鐘的傳令效率,相差了太多太多。
十分鐘,將近十分鐘的時間差,也就是說,戰場之上如果雙方同時下達作戰命令,那麼淺水清的部隊將比對方早十分鐘做出反應。考慮到指揮官的信息反饋系統同樣如此,那麼這份時間差還要繼續增加,可達到二十分鐘,而這還是對方十萬人的傳令效率。這其中不僅有兵員數量原因,也有兵員質素原因。
在得到這份答案後,淺水清立刻轉身走下城牆,對碧空晴道:「傳我命令:左右兩翼部隊立刻向兩側延伸,橫向覆蓋全部戰場,騎兵全部後移至後方,給大家發耳棉,後日決戰,讓鷹揚旗打頭陣。」
碧空晴有些擔心:「鷹揚旗能行嗎?」
淺水清想了想,認真回答道:「論戰鬥力,他們或許還無法和我鐵血鎮本部相比,但是空晴,若論意志與對驚虹人的仇恨,他們不輸於我鐵血鎮任何一名將士。後日一戰,我們的防線能否頂住敵方大軍的進攻,是此戰勝敗的關鍵,我需要的不僅是鋼鐵勇士,更要他們有堅強的意志,即使是在最困難的情況下,也要死戰不退。鷹揚旗……他們一定能行。」
……
回到自己的營地,淺水清繼續觀察對手動作。
一名傳令兵急急而來:
「報!梁丘旭各部大軍已全面到達,戰場清理依然繼續,前方戰場已清理完畢,目前正在安營紮寨!」
「看見了。」淺水清懶洋洋地回答:「集中全力打掃前方戰場,第一時間建立防禦體系,指揮效率雖然不怎麼樣,指揮官卻還不是笨蛋……不過可惜,就其表現來看,依然有些拘泥於死板套路。」
「老將的通病。」碧空晴也在用千里眼觀察著笑道。
隨著梁丘旭大軍的源源開至,清理戰場的速度加快,前方戰士陣形排布的成立,戰場上的緊張氣氛逐漸濃厚起來。
儘管還沒到約戰日期,但是彼此雙方都已象紅極了眼的公牛,互相死死對視著,看樣子只要指揮官一聲令下,大家就會紛紛衝過去大開殺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