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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卡菲和尤里安二人同時忿忿地把手中刀劍回收,對著塔蘭鞠了一躬:「屬下無禮,請王爺恕罪。」
「我恕你媽的罪,軍事會議期間,決議生死大事,一軍之領,為將之尊,當眾吵鬧,成何體統?如何馭下?你們兩個混蛋,全部給我回去,好好反省,再有下次,打斷你們的腿。」
「是!」兩個人同時跪下,對著塔蘭拜道。
站起來時,兩人對望一眼,眼神里交錯出一片怒氣的火花,然後同時哼了一聲,撇過頭去,誰也不理誰走出了大帳。
眼看著兩個傢伙走了出去,塔蘭的心火這才稍稍停息了一下,撫著胸口坐了下來:「繼續開會,別理那兩個桀驁不馴的畜牲,淺水清已被包圍,咱們先看看這塊已上了砧板的肉,該怎麼吃掉它!」
……
外面的雨依然在下,夜幕已至,戰鬥已歇,指揮作戰的雙方將軍們卻還在徹夜不眠地制訂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尤里安回到自己的帳幕中,越想越覺得憋火,解開身上的盔甲,發狠地砸到一角。
這兩個人平素里都是性情暴烈,目中無人的性子,平日裡一見面,就各自看對方不順眼,總覺得對方的能力比起自己差得太遠,哪有資格與自己平起平坐。這也難怪,身為戰將者,臨陣殺敵,指揮作戰,最忌諱的就是沒有自信。必須抱著一顆必勝的心上戰場,哪怕遇到再大的困難,也要相信自己能贏,如此才算得上一員良將。可是這種必勝的信念往往一個培養不好,就容易走形,自信變成了自負,問題就大了。一旦有多個這種驕傲自負的將軍碰到一塊,不擦出火花來那才叫怪事。
不過今日黎鳳坡一仗,對於尤里安來說的的確確地被打擊了一次尊嚴,儘管未受大敗,尤里安依舊深感其辱。
以前聽說淺水清如何了得時,尤里安總是不服氣。在他看來,淺水清這個人其實也不過如此,他滅止水,戰驚虹的兩場大勝也不過是一時運氣。
他這樣想,並不完全是因為酸葡萄心理,而是淺水清自從登陸之後的表現。
自從淺水清在東岸港登陸之後,當時麥加上層可以說就亂成了一團。
誰也沒想到,那個口口聲聲不參與天風軍衛國戰爭的淺水清,竟然會玩出秘密出兵的套路,干出了一套漂亮的登陸大作戰計劃。
不得不說,這一手登陸作戰,的確給麥加人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別的不說,僅是淺水清登陸之後,不斷攻城掠地,殺死麥加守軍,削弱其國家力量,搶占戰爭資源,就讓麥加人頭痛難耐。為此,麥加皇帝基布爾不得不調集兵力守護加什,以免重蹈止水驚虹兩國覆轍,被淺水清來一個趁虛而入,挾天子以令天下,不戰而下國。
在這一點上,淺水清的赫赫威名的確是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
不過在接下來的軍事行動中,尤里安卻發現淺水清犯了一個大錯誤。
一個戰略上的大錯誤。
登陸作戰的一個基本特點,應該是在成功登陸敵方領土之後,立刻利用其突然性,對敵人的某個重要據點發動襲擊,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勝利成果最大化。
具體實施到細節上,就是淺水清最好的做法有兩種:一,利用登陸作戰的奇襲性,選擇距離加什最近的九龍灘登陸,然後對麥加王城發動猛烈進攻,如若成功,則一戰可就。
二:或者就乾脆在惡浪河一帶登陸,從後方對南下王塔蘭的大軍發起猛攻,配合前線雪風軍團和鷹揚軍團的作戰,一舉殲滅麥加六十萬主力大軍。
可偏偏這兩種選擇淺水清都沒有做,而是選擇了在東岸港登陸,然後穩紮穩打,以占取實地為主要目標,最後才慢騰騰地來攻打千谷城。就兵法而言,淺水清的海上登陸突襲作戰,其實已經自己放棄了價值最大化過程。
當然,他並不知道淺水清最開始的確是打算在九龍灘登陸強攻王城的,只是那場龍捲風使他不得不改變作戰初衷,他更不知道淺水清與蒼野望之間互不信任,各打各的,要他打通東岸港到惡浪河的生死線,消滅麥加大軍,然後將自己的部隊置於他人管轄下,那是他打死都不願意乾的。因此在他看來,淺水清不敗之名言過其實,這個人只不過是鬼心眼比較多,總敢幹一些別人不敢幹,也想不到的事,但真正作戰,他只怕還差得太遠。
也因此,他對塔蘭對淺水清的重視,親自秘密趕回指揮圍剿淺水清的行為,起初是極為不屑的。
戰前他就曾說過:「搞出那麼大的陣仗,只為了消滅一個淺水清,真正是不值啊。不過如此也好,只要殺了淺水清,老子就是大陸東部戰神了。」那個時候,他想得就是怎樣才能在黎鳳坡直接一戰而敗淺水清。
但他萬萬沒想到,無論在兵力數量地理地形等方面皆處劣勢的淺水清,竟硬是能擋住他賴以自豪的萬象陣,以最樸實的手法,化解了他最繁複多變的戰爭手腕。
黎鳳坡一戰,表面上看起來雙方打得波瀾不驚,其實在尤里安的心裡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嚴重打擊了這個人最引以為自傲的局部戰場指揮能力。如果不是大雨傾盆,天羅渡口失守,使得淺水清無暇顧及他,這場戰鬥可能到最後就會演變成一場血腥的華麗。
也因此,尤里安對淺水清終於高度重視起來,但是對於麥卡菲的無情譏諷,他也就更加的痛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