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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淺水清自進入驚虹以來第一場以多打少的戰鬥,卻也是最兇險的一場,他唯一需要的就是時間。
山上的烽煙已熊熊燃起,遠方的驚虹軍看到之後一定會加塊腳步追趕,這一場逆襲戰,誰能先一步占取先機,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
「噢!!!」仿佛一隻受傷的野獸,拓拔開山仰天狂吼起來:「虎豹營的兄弟們!大家跟著我殺上去,砸破他們的龜殼,殺死梁中流!」
「殺死梁中流!」虎豹營的鐵騎發起了自下而上的自殺式衝擊。
戰馬在山路上奔馳,面對上方的長矛利刃,這伙自三重天開始就打出無數好仗的英勇戰士再一次用行動證實了什麼叫英勇無畏和犧牲精神。
當梁中流的五百親兵用盾牌,盔甲和長矛建立起一支鐵刺龜殼大陣時,虎豹營的選擇是直接打馬加鞭,面對敵鋒加速衝擊,不避不閃,直入敵陣。他們將自己的身體化成一道道死亡的風雷,接二連三地投入到敵陣之中,用自己的命換對方的命,在對方長槍戳體的那一刻,自己的戰槍也戳進了對方的身體中。
拓拔開山,這個赫赫天神就象是山神降臨,真正不虧了他的名字。他揮舞著手中的巨錘化成一條條雷霆烈焰,生生劈砸開敵人的堅盾,所到之處,殘肢斷臂飛舞,哀號聲此起彼伏。
至於離楚,他的連珠箭在這刻真正發揮出無與倫比的威力,每一支箭都能沿著敵人防禦結合處的空擋鑽進去,正中敵人身體,頭顱,胸膛,手臂,甚至下體,他的箭就象是一條條毒蛇,只要對手有空隙,就總會自動地尋找過去,然後順著那軟肋處游進,一口咬死對方。
烈狂焰的死,與離楚當時的決定有很大關係,這些天來,他一直自責,認為是自己間接害死了烈狂焰。如今在這片土地上,他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字「殺!」
殺!殺!殺!用他手中的箭來洗刷自己犯下的錯誤,洗去那曾經不明軍事道理的恥辱。
燕子嶺的山頭上,轉眼間被鮮血染成一片赤紅,溫熱的血像一條條汩汩流動的小溪,在大地上蜿蜒淌洋,然後再被馬蹄和軍靴踩踏成暗紅的泥漿……
淺水清騎著飛雪,戰刀揮舞出千輪血光,他已經殺紅了眼,也殺狂了心,陽光下的戰刀掀起一輪又一輪的血霧,刀劈在對方的重盾上,就如利斧劈木,硬生生將大鐵盾撕扯開來,千人斬橫行霸道,所到之處,無人可敵。
幾乎每一個虎豹營的戰士都在用生命來爭取時間,瘋狂不要命地進攻徹底寒了梁中流的膽。
哀兵必勝!
圓陣的中心,成為所有人奮死拼殺的戰場,一員又一員虎豹營騎兵衝進去,又被捨身護主的梁中流親兵用生命再擋回去,就象是鋸割一塊巨木,你一鋸,我一鋸,來來回回,推推搡搡,巨木卻終究不可能是鐵鋸的對手。
隨著雙方生命的迅速交換,戰力人數對比在不斷增加,由先頭的一比五到一比六,比七,比八,漸漸加大。虎豹營的優勢越來越明顯,而梁中流身邊的親兵已經沒有幾個了。
梁中流親眼看著拓拔開山一錘將自己的親衛隊長的腦袋砸成了一瓢爛西瓜,那一囊紅的白的腦漿血液幾乎濺透了他的全身。
然後是身邊的親兵一一死在離楚的箭下,直到剩下他最後一人。
淺水清倒提鋼刀,渾身浴血地大踏步走來,無數虎豹營戰士的長矛直指梁中流,那一刻淺水清站在槍林中狠狠看著梁中流,臉上露出一絲微帶殘忍的笑:「梁中流,你是我自從軍以來,第一個成功算計到我的人,可惜,你太貪心了。」
梁中流無奈苦笑,是啊,是太貪心了,如果不是他想親眼看著淺水清被擊敗,不是想要獲得更多的戰果和名望,他本可以很輕鬆地贏得這場圍剿之戰的,可現在,因為他一念之差,差不多就要把所有勝利毀於一旦了。
不,也未必。
他看向淺水清:「淺水清,你還沒贏呢。你的主力部隊已經被我二十三萬大軍重重圍困,你就算殺了我,你們也死定了。」
淺水清長刀一指:「那不是我現在要考慮的問題,我只想問你一件事,如果你能回答,我可以考慮給你一個痛快。」
「說。」
「除了讓西嶺野獻計之外,你還給他安排了什麼任務?我知道他不可能和你再有私下聯絡,因為我天風軍不會再有第二個這樣的敗類。」
梁中流苦笑:「你說得沒錯,在我送他來後,就沒再和他通過消息,所以我要他想辦法和靈風旗水中棠呆在一起,然後設計害死水中棠,奪取兵權。如此一來,當我大軍將靈風旗圍困時,他將命令靈風旗全員將士放下武器,做我們的俘虜。這樣,他就可以避免死於亂戰之中,而他西嶺野的名字也就可以傳回到天風國內,到時候我就可以藉機用交換戰俘的名義,把西嶺野送回天風,再圖大事。」
幾乎每一名虎豹營的戰士的眼中都噴薄出憤怒的火焰。
戰士們不怕戰死沙場,卻無法接受自己人的背叛,尤其是那曾經高高在上的軍團副帥,為了一己之私而出賣國家,出賣所有的軍人。
西嶺野,你罪該萬死!
淺水清終於沉默了。
握住戰刀的手微微垂了下去,他迴轉身軀,背對梁中流。
山下,大批大批的梁中流援軍正在迅速向整個燕子嶺北峰全麵包攏而來,儘管淺水清成功殺上了峰頂,他卻再無突破重圍的可能。與此同時,遠方一大隊身形矯捷的戰士也已從另一側漸漸現身,他們在山林中奔騰跳躍,在崎嶇道路上行走如履平地,不問可知,正是梁中流的山狗軍在看到煙火求援信號後急急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