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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州城四十里外的那片小坡上,數百號人就在這一帶駐紮。
淺水清背負雙手,獨自站在高處,望著遠方斜陽,任由晚風吹遍他的全身。
他就象一尊雕像,靜靜地站在那裡,什麼話也不用說,但是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卻充滿了尊敬與畏懼。
夜鶯輕輕來到他的身邊,為他披上一件外套,撫摸著他的臉說:「好些日子不見,你又瘦了。」
淺水清微笑著將她攬入懷中,溫柔道:「是啊,是瘦了許多,不過重要的是你我都還活著。」
卻已是數度險死還生了,夜鶯心中悠悠的想,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沒有無雙的話,我已經死了很多次了。」
「我知道。」淺水清點點頭,用手指輕輕堵住夜鶯的唇:「有些事,你不用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現在還在我的身邊,這就夠了。和以前一樣,我依然無法給你任何許諾,關於愛,我已欠人太多太多……」
夜鶯眼中淚花閃現,終還是撲進他的懷中輕聲抽泣起來。
小八尺的身影在背後哆哆嗦嗦地閃現。
「淺……淺將軍。」八尺猶猶豫豫道。
淺水清頭也不回:「過來吧,小傢伙。」
詭八尺快步來到他身邊,淺水清招呼他坐下,詭八尺搖頭訕笑道:「淺將軍身邊,哪有小的坐的份。」
淺水清淡然道:「坐吧,你立了大功,有資格坐在這裡。」此時他已經知道秋水渡口發生的戰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詭八尺眼中一亮:「那淺將軍,我能跟你提個要求嗎?就算是賞賜。」
「你要什麼賞賜?」
「收我做徒弟,教我領兵打仗!」詭八尺興奮叫道。
淺水清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個小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點點頭:「唔,有點意思。夜鶯,去拿酒來,既然要拜師,沒有酒怎麼行呢?」
詭八尺大喜。
酒拿過來了,詭八尺端著酒碗恭恭敬敬地跪在淺水清,向他磕了三個響頭:「徒弟見過師傅。」
淺水清端過酒碗一飲而盡,冷冷道:「做我的徒弟,就要付出常人所不能付出的代價。儀式雖然簡單,但意義卻很重大。八尺,在這裡,我不會給你講什麼師門訓條,也不會有什麼要求你尊師重道不可欺師滅祖之類的無聊內容,更不會說什麼師傅永遠是正確的。哼,徒弟若不能勝過師傅,那是師傅的恥辱和失敗!但是我要你從今以後記住一件事:要想領兵打仗,你就必須對自己的士兵負責。你的任務,是儘可能的保存他們,然後才是帶領他們打勝仗。不懂得愛惜自己士兵的將軍,永遠不是一個好將軍,這一點,你必須牢記在心,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詭八尺大聲回答。
「很好,既然這樣,八尺,你坐到我身邊來,告訴我這些日子以來你所經歷到的,看到的和聽到的所有事情。第一件事,先告訴我烈帥之死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你把其他事情按照重要度進行劃分,哪件重要,你就先說哪件,記住,想清楚了再說,你若連事情的重要性都分不清楚的話,也沒資格做我的徒弟。」
「是!」
……
小坡上,淺水清正在聽詭八尺詳細講述烈狂焰死後姬若紫的行動,以及她所查出的前因後果。
淺水清聽得很認真,卻並不輕易插話。
詭八尺講得很激動,他大聲叫道:「師傅,舞殘陽和劫傲就是害得鐵血鎮被困驚虹的兇手,如果不是他們假傳烈帥遺言,鐵血鎮根本不用打到現在還打得這麼辛苦。現在鴻北冥也被他們害死了,若紫姐姐說,暴風軍團受他們把持,就連皇帝也不願對他們輕舉妄動,還說只有等你回來了,事情才會有轉機。」
淺水清的臉色一如既往地冷靜,不帶半點波動,事實上,真正震撼他的,不是舞殘陽的出賣,不是鴻北冥的死,而是那個遠在天邊的西蚩帝國大元帥格龍特。他突然間有種感覺,有種可怕的有如芒刺在背的感覺。
他感覺到這個人的可怕,可能是他有生以來所遇到過的最強大最厲害的敵人。
當別人還在憤怒於舞殘陽等人的出賣時,他卻敏感地意識到,西蚩大帝國的沙庫而倫家族,才是天風帝國真正要為之頭痛並小心的可怕人物。所以那個時候,他並沒有對舞殘陽等人的行為說一句話,卻冷冷說道:「八尺,從現在開始,記住再不可妄議舞帥與劫帥的作為。沒有根據之事,不可亂說,要小心禍從口出。鴻軍帥是傷痛我義父之去而辭世的,這中間沒有陰謀,沒有出賣。鐵血鎮被困驚虹,那是運氣不好。我們的仇人現在只有一個,就是驚虹人。將來也還是只有一個,就是西蚩人。其他的再不用多管,不需多問。」
「為什麼?」詭八尺不明白大叫。
「不為什麼!」淺水清厲聲道:「總之從現在起,軍中不可有任何這方面的流言傳出,如果有聽到誰在私下議論此事,就以誹謗軍心之名殺之,這其中也包括了你,你聽明白了沒有?!」
詭八尺心中一寒,慌忙點了點頭,淺水清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這是我教你的第一課,八尺,你要記住了。能成大事者,就必須忍人所不能忍,凡事要多考慮一些……你當明白,此事一旦傳出的後果會是怎樣。」淺水清終忍不住點撥了詭八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