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頁
看著夜鶯那悲傷的眼神,他輕撫夜鶯的長髮,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溫柔道:「如果我預料不差的話,我們突出重圍之後,周之錦就絕不會對我們的殿後軍不理不問。他的目的不是反抗我天風軍,而是擁兵自重藉以和野王討價還價。將來同殿為臣,他只要不是想過於激怒我,該知道怎麼做人才對。此番我戰敗,想必不少人很樂於看我的笑話,但我經此一戰之後反而明白了許多道理。天下沒有真正常勝不敗的將軍,只有那敗而不餒,絕不輕言放棄的將軍。」
「我既然還活著,鐵風旗也依然還存在著,則我還是我,我鐵風旗的威名依舊將名揚天下,屹立不倒。我的敵人尚不敢看不起我,我又怎會妄自菲薄呢。」
「大梁城雖然丟了,但對我而言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可以讓我更加冷靜地對待一切。那曾經失去的,我淺水清要加倍索回。那曾經打敗我的,也終將為我所敗。戰爭,有時候比的不是爆發力,而是一種毅力,誰能堅持到最後,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無論是易星寒,還是周之錦,他們都只能為我鐵風旗的榮耀做踏腳之石,他們為我們所造成的麻煩,充其量也只是一些小小的波折,待到峰迴路轉之時,光明自現。」
小夜鶯聽得迷糊,痴痴地看著淺水清:「那什麼時候才是峰迴路轉的時候呢?」
淺水清微笑著回答:「相信我,那不需要太長時間。」
……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依。
人生禍福難定,誰也不知道今天的快樂會不會就變成了明日的悲哀。
當淺水清揮兵進大梁的時候,沒人能相信他會成功。
當他拿下大梁城後,又沒人相信他會失敗。
人們總是用結果來評價事物的功過。在淺水清成功時,他是不世奇才,在他失敗時,就成了驕橫跋扈,一意孤行的典範。
然而對於淺水清來說,大梁城的丟失,僅僅只是一場普通無奇的普通戰事而已。
一個優秀的將軍,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良好的心態,永不為過去的戰事所執迷。成也好,敗也罷,所有的榮耀與恥辱都只屬於過去,而不屬於將來。痴迷於過去者,永無成大事的條件與能力。
大梁城一戰,是勝是敗,別說他淺水清自己說不清,歷史也很難說得明白,但他至少知道,這個世界本就從沒有一個永勝不敗之人。
當易星寒整合國內所有隊伍不顧國家存亡,一心要找他的麻煩的時候,這股復仇的力量已經龐大到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抵抗,面對這種情況,就算是抱飛雪重生,烈狂焰在此,同樣也只能徒呼奈何。
敗,鐵風旗已然敗定。
但是怎樣接受失敗,卻是一門學問。
如果說如何打好勝仗,是一門學問;那麼如何打好敗仗,卻是學問中的學問,是更加精深奧妙的戰爭學問中的極端體現,是一門戰爭的藝術。
世人只知名將只打勝仗,不打敗仗,卻從不知道這世上真正的名將,又有幾個不是從失敗中爬起來的?
只不過他們在失敗時從不氣餒,也從不放棄。他們將失敗看成是難得的寶貴經驗,從失敗中汲取教訓,且在每一次失敗中保留住那勝利的契機,為將來的勝利打下基礎。
即使是戰敗,也有著屬於自己的獨特的戰敗技巧!
在這裡,失敗不是成功之母,卻是勝利之因。今日的戰敗,未始就不是明日的勝利!
……
大梁城,瀾和殿,易星寒憤怒得象一頭咆哮的醒獅。
「數十萬大軍,四圍而擊,以眾凌寡,竟然還是沒能留住淺水清和他的鐵風旗,恥辱!這是我護民軍成立以來最大的一次恥辱!石容海,你不是說過你絕不會讓他跑掉的嗎?!」
石容海臉色鐵青道:「淺水清要是如此好對付,他也就不是淺水清了!只是大梁城既然為我所下,戰爭就一日不會停息。淺水清就算是逃了出去,此番戰敗,他的不敗威名也必受損。他血香祭大旗的威力全在他戰無不勝的基礎上,這次被我們打敗,以後再想有人不戰而降,怕就是難了。只要他一天還在我止水土地之上,你我就終有滅他的機會,你又在這裡對我發什麼火!現在當務之急,還是以穩定軍心發放軍糧控制大梁城為要。」
話音剛落,林中興匆匆從殿外走進,他的臉色卻更見難看。
「剛剛得到的消息,羽文柳於昨日為淺水清秘密殺掉,至今屍骨無存。」
「你說什麼?」易星寒和石容海同感震驚。
石容海更是急跨一步大罵道:「混蛋!淺水清這個混蛋做事也太絕了!」
失去了羽文柳,不僅是淺水清自己失去了一個有用的棋子,就是護民軍想借這面招牌也難了。
易星寒沉聲問:「那麼太子呢?」
「他還活著,但是目前下落不明,我懷疑可能是被淺水清帶走了。」
石容海立刻否認:「這不可能,鐵風旗突圍的時候咱們都看得清楚,他們的軍陣里根本沒有多少非戰鬥人員。羽家王室人數近千,僅是那些妃子宮嬪就得有好幾百號。淺水清不可能帶著這麼多累贅突圍。」
易星寒憤憤道:「看來淺水清是存心不給我們留下任何可以依仗的憑藉了。沒有國主,沒有太子,護民軍就沒了一面可號召萬民反抗的旗幟,如今我軍雖人多勢眾,可僅憑這些人想打贏這場戰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偏偏我們還讓淺水清給跑了,這一仗打得實在是太窩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