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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是暴風軍團的第一次集體失神,他們看上去是那樣無助,那樣可憐,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中央紅色大軍帳中躺著的一個老人——軍魂烈狂焰。
正午時分,暴風軍團外突然響起一陣騷動聲,天邊一道雪色光影拉出亮麗長弧。
有人高叫:「什麼人敢擅闖暴風軍營?立刻停下!」
蒼勁進有力的聲音大喊道:「淺水清去見義父,哪個敢攔!」
只聽飛雪一聲長嘯,竟徑直從軍營拒馬前飛躍而過,直接跳進了軍營中。利用飛雪的強健腳力,淺水清竟一路匆匆從孤星城趕了過來,全然不顧身上的傷勢。
淺水清這個名字,令所有人士兵一呆,同時大叫起來:「淺水清來了!淺水清來了!」聲音中竟帶著無限喜悅。
無雙心神一顫,只見遠處淺水清坐在飛雪上,風塵僕僕的樣子,面無血色。
「將軍!」他大叫起來。
看見無雙也在軍中,淺水清忙跳下馬對著無雙喊道:「我義父有事嗎?快說!」
無雙眼淚都快下來了:「中了驚虹人一箭,跌下戰馬,又受到踐踏,斷了好幾根肋骨。烈焰衛拼死相救,終於把他救了出來,可是他身負重傷,岌岌可危。大夫說能否支撐下去,就要看天意了。」
最擔心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淺水清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他大叫道:「快帶我去見義父!」
……
中軍大帳。
鼎內燃燒的香氣,掩不去濃濃的藥味,鴻北冥,舞殘陽,劫傲,三軍軍帥,還有柏安國,陌伏,須明夜,三個騎兵縱隊長,如今都神色凝重地守在病榻旁。
烈狂焰如今就躺在病榻前,胸前還包著藥膏紗布,只是數天時間,人已瘦了一大圈。
「報:鐵血鎮淺水清求見!」外面是守護士兵輕聲道。
鴻北冥眉毛一挑,正要說話,烈狂焰已經發出低低的聲音:「哦?是水清來了嗎?速度很快啊,讓他進來吧。」
「是!」
淺水清大踏步走進軍帳。
看到烈狂焰如今傷重不起,奄奄一息的樣子,哪裡還有昔日米家坡上,狂龍武士那橫掃千軍的風采,分明就是一位可憐老人,淺水清心裡一酸,撲通跪在他的身前:「義父,孩兒來遲了!」
烈狂焰的臉上露出欣慰笑容:「不遲,不遲,來了就好。來,到我身邊來。」
淺水清忙來到烈狂焰的身邊,凝神看著烈狂焰,沉聲問:「是誰幹的?」
風縱柏安國將一支沾血長箭交到淺水清的手中。
細長的箭身上刻著一個「寞」字,淺水清眼神收縮:「寞子歐?」
眾人一起點頭,鴻北冥道:「不錯,就是他,孤正帆的手下愛將,兩萬鬼騎兵就是由他親自率領,小梁河一戰,也是他親手射出的這一箭。」
「我必手刃此人,為義父報仇。」
「那也得等拿下寒風關後。」舞殘陽冷冷接口。
烈狂焰卻低低道:「水清,戰場之上,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哪有什麼仇恨可言。你不要被怒火蒙蔽了理智,就當射出這一箭的,是名普通士兵吧。」
淺水清一滯,只能低頭道:「是!」
看著烈狂焰蒼白的臉,淺水清輕聲道:「大夫對義父的傷怎麼說?」
鴻北冥回答道:「大夫說,能挺過最初的這幾天,烈帥最危險的時候算是過去了,不過接下來也不可疏忽大意。按大夫的意思,至少要靜養個一年半載才能略有氣色,沒有半年時間怕是下不了床的。在這段時間裡,忌生冷葷腥,每日只能吃些小米粥,至少需要二十日時間方可正常進食。半年之內切切不可動氣,否則傷勢必發,到時再想救治就難了。別的都還好說,就是烈帥的脾氣太過火暴,我們現在可是真怕了他,惟恐他發脾氣呢。」
烈狂焰不耐煩道:「一幫庸醫,總喜歡把事情誇大,這個不許,那個不行的,如此一來,萬一有個什麼差池,他們也好推卸責任。什麼忌生冷葷腥,不可動氣,全是胡說八道,不用理他們。老夫該吃還是吃,該喝還是喝。讓老夫二十天不近肉食,那才真正是叫老夫死呢。」
「義父!」淺水清悽惶叫道:「你就聽大夫一次吧。」
看著淺水清傷心的表情,烈狂焰也只能無奈道:「好吧,好吧,你是我乾兒子,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就聽你的,二十天,就這二十天啊。二十天後老夫要好好吃一頓。」
暴風軍團的幾位重將同時笑了出來,烈狂焰脾氣執拗,誰的話也聽不進去,他生性除了脾氣暴烈外,對肉食和杯中物也極愛,如今要他不能二十天不能吃肉,到也是難為了他。大家勸他都不聽,還是淺水清說話有了效果。
那個時候,烈狂焰揮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吧,我要和我的兒子好好說些私話。」
眾將只能同時向烈狂焰拱手告退,帳中只剩下烈狂焰和淺水清兩人。
看著淺水清悲痛的神色,烈狂焰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剛才有軍中諸將在,他不想顯得自己太弱,說話雖然無力,言語中卻充滿豪氣。這刻只有淺水清了,他也便不再強撐,聲音已經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孩子,能見到你,我很欣慰。你能來到這裡,那說明你在蒼天城的事都已經辦好了,是嗎?」
「是!」
「那就好,不必傷心,我還沒有死,也還撐得下去。我烈狂焰沙場縱橫這麼多年都沒死,這次也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