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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重要的是,易星寒可以肯定,在虎豹營之後,絕不會有太多的步兵方陣趕上來。鐵風旗運兵若真能有如此快速,就真得成神了。
而在易星寒看來,這三千騎兵,也不過是讓他殲滅淺水清時多了點麻煩,但在收穫碩果時,同樣多了一塊唇邊的肥肉而已。
他不介意把虎豹營也一口吃下去。
兩萬人的預備隊對上三千虎豹營戰士,在這刻充分發揮出他們拼死作戰的能力,牢牢抵住對手前沖的腳步,不予他們可洞穿自己的機會,前方的攻擊浪潮如舊,淺水清的壓力不減反增,距離破滅的危機卻是只有一張紙的距離了。
不過天風軍戰士眼看有援軍趕到,士氣到是大受鼓舞,馮然等人更是高呼吶喊:「援軍已至,大家奮勇殺敵!」
虎豹營的到來,給淺水清的人打了一記強心針,給護民軍則打了一針興奮劑,雙方彼此間不約而同的興奮並狂熱起來,殺戮也就越見慘烈。
淺水清的眼中掠過層層殺意,他的內心卻在矛盾中焦灼著。
他沒有想到虎豹營的騎兵來得如此之快,同樣,也沒想到易星寒的反應如此迅速而堅決。儘管援軍來到,卻對場面起不到任何作用,此時此刻,要做如何選擇,令他頗費了一番思量。
考慮了一會,他終於下定決心,發出了一道決絕的命令:「命令,準備全軍突擊西路主戰,去和虎豹營匯合,由他們殺出一條缺口,我們衝出易星寒的包圍去。」
隨著這一聲命令的頒下,旗幟搖動,數百名基層軍官的嗓門同時吼起!
成百上千個烏龜殼突然立起,向前發動了反衝鋒!
如同一架上足發條的戰爭機器,巨大的軍陣轟然運轉!
長矛方陣象一隻大刺蝟聳然立起,巨大的尖長鐵刺戳向對手,身後的弓手不斷向天空射出長箭,凜冽出裂天長嘯。
刀盾方陣踏著激昂的鼓點邁步前進,一支又一支部隊瘋狂出剛烈的戰意。
這是最後的決戰,從淺水清決定反擊之後開始。
淺水清和易星寒卻依然穩立本陣,在煙塵瀰漫的戰場兩端遙遙相望,冷靜地掃視戰場,暗中估量著成敗得失,琢磨下一步如何行動。
針對天風軍的反擊,護民軍也動了。
大量的護民軍戰士開始瘋狂地湧向戰場西側。
天風軍就象一個巨大的黑洞,吸引著所有的生命往這裡投放,然後再變成絞肉機,瘋狂絞殺一切生命。
原本洋洋灑灑漫天灑豆子般的護民軍士兵象被磁石吸引著,集中到戰場西側。轉眼間凌亂的大戰場變得空蕩蕩的,而西面局部戰場,士兵卻越來越密集。
戰場就象是一個大雪球,越滾越大,越滾越高,越滾越厚,沉甸甸黑壓壓,一片方圓數千米,囊括數萬人的戰場上,血肉翻飛成紅色的海洋,金鐵交鳴的光暈璀璨出燦爛的光芒,瘋狂的叫囂,瀕死前的慘呼,匯成一股龐大的聲浪,席捲向整片天空。
戰馬在嘶鳴,戰士們在瘋狂馳突,裂帛碎石般的突擊背後,帶起的是成片成片生命之花的凋零。
無數戰士密密麻麻層層卷卷,就象一道道橫牆鐵壁。你就是一桿槍,槍尖戳在鐵塊上也得甭嘍;你就是一把刀,刀鋒砍在頑石上也得折嘍!
……
舉目都是無邊的煙塵,耳際充滿恐怖的吶喊。
戰爭如此無情,奪走一切寶貴生命。
淺水清卻已無暇顧慮。
他親自騎著飛雪,衝上了戰場的第一線。
在這一刻,再不需要什麼指揮若定的大將風度,親臨戰場,指揮征戰,奮勇殺敵,給士兵們帶來鼓舞,是最為實際的做法。
戰旗飄舞,如風帆般起起落落。
戰線交錯,如犬牙般縱橫變換。
戰鼓震震,如轟雷般迴蕩九天。
戰馬狂嘯,如豹騰虎躍,激盪出無邊塵霧。
兩方的步卒直殺得天地色變,陰風呼呼,愁雲慘慘,煙塵瀰漫,沙簾卷盪。
……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駐馬店。
淺水清的心在飄蕩,眼中升騰起雲霓那如夢似幻的身影。
雲霓,你可知道我正在經歷自己有生以來最為艱苦的一戰?
雲霓,你可知道此時此刻,我依然在想你念你。
馬兒在嘶鳴,戰刀在揮舞。
淺水清終於有機會發揮出自己學習和苦練已久的千人斬刀法。
長刀揮舞出天地間的驚電,淺水清帶著身旁的戰士義無反顧地沖入敵陣。
殺!殺!殺!
不停地殺,整個人都已經麻木起來。
自從南北大捷之後,好久沒有過如此酣暢淋漓的作戰了。
不再想著勝利,不再想著什麼未來,惟有心中的那點倩影支持著他,不停地殺戮下去,將眼前的每一個敵人殺死,又或是被敵人殺死。
數十名護民軍戰士衝著淺水清狂喝衝來,淺水清和他的士兵毫不示弱的迎上。
撲。
淺水清左臂中了一刀,他卻恍若不覺,反手一刀劈砍,將對手從肩一下砍到腳,整個分成兩斷。
左臂的鮮血若溪水狂流,奔涌噴濺,漫溢恣盪。
在他眼前的不遠處,邵華飛正在沉著指揮,淺水清的眼中立刻噴薄出虜其敵首的貪婪。
「飛雪。」
下一刻,飛雪突然間發足急奔,在這無邊戰陣里,在這人海洶湧中,它向著邵華飛狂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