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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沼澤中行軍,對追擊方有一個極大的好處,就是可以踩著前人的腳印往前走。
沼澤中的干地不多,但總有路可通,實在不行,就以斷木為橋,總可通過。前人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後人可以直接享受,因此追擊速度並不太受影響。黑夜的時候,由於視線原因,無法尋覓腳印而行,不得不放慢速度,到了白天,這些腳印依然清晰,便成了追兵最好的指路明燈,告訴他們哪條道路是危險的,哪條道路又是安全的。
然而一切的有利條件,在碰到狡猾的敵人都可能被轉換成不利,過於依賴前人走過的路,有時候就會無可避免地走入死局。
奉命進入沼澤追擊淺水清的部隊,並沒有想到淺水清藉助這一帶險惡的條件為他們布置了一個驚天死局,當他們順著前人的足跡前行時,來到那片開闊的硬地上,發出了與對方相同的歡呼。
追擊部隊在硬地上看到了前方逃命者遺留下來的生存痕跡,毫無疑問,這裡是安全的。
望著追兵進入自己為他們準備好的陷阱中去,淺水清的心中卻是一片古井不波。仁慈與憐憫,不屬於軍人,惟有千方百計殺死,打垮敵人,才是保存自己的唯一之道。
他把身體往隱伏的水塘里縮了縮,輕聲道:「看樣子得等一會,讓大家沉住氣。」
為了第一時間觀察到對方的動靜,淺水清親自做了一回斥候,和老薩兩個人一起,把整個人都埋藏在不遠出的水窪中。
老薩接口:「可惜蘇南宇那狗日的太小心,竟然只派了支小部隊進來,要不然有他好看。」
「跑得過今天跑不了明天,放心吧,老薩,蘇南宇的追擊部隊,我已經為了他準備了一套超級大禮。」
「淺督的意思是你有辦法對付他們?」老薩的聲音帶了些興奮。
「怕是以要付出很多犧牲為代價。」
「我輩軍人,以戰死沙場為最高榮耀。」
「明知是死,也無怨無悔?」
老薩沉默了,半響,終於道:「一天不滅掉蘇南宇,鐵血鎮就沒有好日子過,對嗎?」
「是。」淺水清很肯定地回答。
「那麼……無怨無悔!」老薩終於確定道。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就毅然用自己的死亡,去換取勝利吧。
隨著時間的流逝,沼澤生物的回巢時間再一次來臨,不遠處的硬地上,戰馬開始發出惶恐不安的叫聲,少數驚虹兵意識到了周圍氣氛的陡然變化。
水面上陡然升騰出數條巨浪,浪花過後,是一個個猙獰的三角巨頭吐著猩紅蛇信,森冷地望著占據了他們家園的敵人。如此龐大的蟒蛇,驚虹人也是第一次發現,然而在它們的身後,一條條披著厚厚鐵甲的沼澤鱷魚則向著硬地中央爬行而來。原本荒涼的土地上,一下子如變戲法變出無數猙獰恐怖的巨形怪獸,張開那森森獠牙,虎視眈眈地望向它們的敵人。
「見鬼,哪來這麼多東西?」有人高叫起來。
「快離開這裡~!這裡是它們的窩!」終於有人反應了過來。
太晚了。
驚恐的呼叫聲在深淵沼澤上空響起,憤怒的沼澤生物們在發現自己的家園竟然被一群人類占據之後,毫不猶豫地視之為對自己的最大挑戰,它們所發起的群體攻擊根本不是三千戰士所能抵擋住的。沼澤鱷魚成為進攻驚虹軍的主力部隊,它們堅厚的皮甲可以擋住絕大部分敵人的攻擊,而它們有力的牙齒和下頜卻可以輕易地粉碎敵人的肢體;巨蟒就象是敵人的尖刀部隊,來去靈動,它盤旋,纏繞,將敵人生生捲起,絞死;天空中響起咿呀咿呀的怪叫聲,那是成片成片的鐵鸛鳥在盤旋飛舞,它們在空中打著圈,然後用尖利的長嘴對準某個士兵如顆炮彈般旋轉著高速衝下,生生啄下某人的眼珠。
水面上,陸地上,天空中,多達數十種凶禽猛獸同時對占據了他們家園的敵人發起猛烈攻擊,它們的領土意識是如此強烈,以至於不允許任何生物進犯自己的家園,哪怕對手披堅執銳。
起初驚虹軍還在試圖組織反抗,殺死這些凶獸,一些驚虹兵想要點起篝火趨散凶獸,但是沼澤地里惟獨不缺的就是水,這裡的樹枝都是被水泡透的,根本無法點燃。指揮追擊的將領命令就地防禦,各種長矛利刃紛紛刺向沼澤凶獸,一場人獸大戰就此展開。
但是驚虹兵很快就發現他們根本無法在這裡組織起有效的防禦陣型,他們都是騎兵,擅長於衝鋒而不是陣地防禦,尤其是這種面對非人類的瘋狂進攻,對手根本就不怕死亡,全憑本能在作戰,這和他們以往經歷的一切完全不同。淺水清和他的戰士們曾經經歷的一切,無論是對手,還是恐懼的氛圍,在如今十倍百倍地放大在了他們的身上。
隨著凶獸數量的不斷增加,驚虹軍數量的急劇減少,力量對比的天平開始傾斜,在沼澤生物中無盡瘋狂的咆哮進攻中,驚虹兵殺寒了膽,地面上如今已經躺滿了人與獸的屍體,一片血雨腥風就這樣盡情地這片硬土上綻放,染成血色赤紅……
那是一副群魔亂舞般的地獄場景。
大部分的驚虹士兵被迫離開硬地,但是崎嶇狹窄的道路根本不容這許多人同時通過,在不斷的前沖,擠踏,挪移中,大量士兵被擠進沼澤深處,很多人就此陷身泥潭,無法抽身,最終活活被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