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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死了,鐵風旗的將來,又該何去何從?
一時間,淺水清有些迷惑。
驚風展是什麼人,他比誰都清楚。
北門關一戰,鬼風旗損失最重,因此他對淺水清那次的延誤恨之入骨。
而驚風展本身也是鐵血鎮轄下三旗之一,對南無傷素來尊重,惟其命是從。
再考慮到驚風展是南無傷的提名,淺水清絕不指望驚風展還會給他什麼好臉色。
景深門一戰,佑字營沒了三百多個兄弟,整個鐵風旗死了一千多人。還好他填溝及時,否則火勢增大,則全旗都將覆沒。即使如此,也有三千餘名戰士受到程度不同的燒傷。有些人,被迫永遠離開了戰場——帶著一身的傷勢。
佑字營有錢,每一個受傷或死去的戰士都可以得到大量的撫恤。但是其他兩營就沒那麼容易了。
第三衛和他的交情匪淺,淺水清主動幫虎豹營承擔了所有撫恤,這一來,若是獨獨漏掉鐵獅營也說不過去。
整個鐵風旗的戰士,全得了他淺水清的好處。連一向少和他來往的東光照,看他的臉色都要更加親近許多。
也就是說,鐵風旗……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是他自家的了。
驚風展,他真不該接受這個任命的。
想到這,淺水清安心了許多。
天色將暗,淺水清站了起來。
他向著長天發出一聲呼嘯的口哨,他在召喚飛雪。
等待良久,飛雪卻始終未見。
淺水清呆滯了一會,似乎想明白了什麼,苦笑道:「飛雪,你是在埋怨我嗎?因為我的一聲令下,殺死了那麼多匹戰馬?它們雖不如你,可終究也是你的同類,對嗎?」
「好吧,你不想理我,就隨便你吧。戰場太殘酷,我也不想你每日受到這樣的血腥刺激。你若想離去,我不會攔你。」
他一個人,緩緩走下了陵園長階。
在那遠方的暗處,飛雪注視著淺水清的離去。
它能感受到他的哀傷,能察覺到他的痛苦,甚至能明白他做出那樣的選擇時的無奈。
它明白,卻無法接受。
人,需要時間來沖淡痛苦。
馬,也是如此。
飛雪低下頭,無意識地啃嚼著地上青草。
這次,它再不挑食。
……
景深門一戰結束後,抱飛雪就一直坐臥不寧。
淺水清那天的表現,深深觸動了他。
在兩關大戰時,就是這個名字,把止水逼到了亡國的邊緣,而現在,他再一次成了英雄。
天風人敗了,淺水清卻贏了。
這個人,必成我之大敵。
他終於決定了一件事。
「我要見拓拔開山,我要他把所有關於淺水清的事情全部都說出來。」
這一場戰鬥,撼動著淺水清和鐵風旗的同時,也撼動著抱飛雪本人。
一場為了準備全殲一支高達萬人的部隊而綢繆良久的戰鬥計劃,本身並沒有出任何問題,卻因為那個淺水清而徹底失敗。
殺馬,填壕。
他怎麼能想出那樣的辦法來脫離困境。
在那個人人驚慌只想著逃命,無心戰鬥,紛忙慌亂的背景下,竟依然能冷靜如斯,分析出所有可能的利弊得失。
這個人,必將成為他的大敵。
他要在這之前,全面的了解自己的對手。
拓拔開山冷冷地看著抱飛雪。
三天了,從自己來到京遠城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天時間,抱飛雪一直沒來見他。
他不相信碧空晴有膽子直到現在才把自己回來的消息通知抱飛雪。
那麼答案只有一個,抱飛雪根本不相信他沒有叛變止水。
可是現在,抱飛雪終於肯見他了。他的心中,也油然升起了一線希望。
此刻,他被強壓著跪在地上,充滿希望的眼神看著抱飛雪。
「總領,我不是叛徒,我也沒有降敵!」拓拔開山低低地吼道:「你真得相信,我會幫助淺水清來騙城嗎?」
抱飛雪淡淡道:「既然這樣,為什麼你不說出所有你知道的佑字營軍情?」
「那是因為我答應過淺水清,這次回來絕不泄露任何有關佑字營的事。」
抱飛雪霍然站了起來:「國難當頭,你還在這逞英雄,講義氣?拓拔開山,你簡直是糊塗到家了。」
拓拔開山卻回聲大吼道:「我可以出賣自己的命來守護國家,卻不能出賣我身為武士的榮耀!總領,給我一個機會吧!我會上戰場努力殺敵,證明給你看的!」
「放屁!」抱飛雪霍然站起:「拓拔開山,你是個軍人,不是武士!既然你想保護自己的國家,就該為它做一切你能做的事!我現在需要的是你告訴我所有關於佑字營的事。沙場作戰,有你不多,沒你不少!最最重要的是你要立刻把所有你知道的關於佑字營的事都說出來,否則我就只能當你是叛逆論處!」
拓拔開山微微一呆:「你說什麼?」
抱飛雪一楞,拓拔開山卻已經聽出了抱飛雪話中的意味。
他怔怔地看著抱飛雪:「當我是叛逆論處?就是說你知道我不是叛將,對嗎?」
抱飛雪心中一寒。
拓拔開山心中的怒火騰騰燃起:「抱飛雪,你他媽的混蛋!你根本就知道我不是叛將,你竟然還關押我!你他媽的混蛋!我要向國主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