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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拼命地擺動尾巴,利用自己的靈巧來周旋,來躲避,必要時,斷尾,吐內臟,甚至鑽到沙土裡以求生。
無論這條魚傷得有多重,它都不會放棄,因為它知道,只要自己還活著,還沒有被鯊魚吞到嘴裡,那麼所有失去的一切,終將重新長回來。
他拼地游啊游,只覺得壓力無比的大,冥冥中仿佛看到了雲霓期盼的眼神,在呼喚,在等待……
然後,那影象突變,一下子變成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的巨鯊向他咬來。
「啊!」淺水清一下坐了起來,四周一片漆黑,惟有夜空中點點星光,送來少許光芒。
懷裡是飛雪在拼命地拱著他,淺水清苦笑了一下,摸摸飛雪的頭:「大半夜的,你不睡,拱我幹什麼?到嚇了我一跳。」
飛雪希律律叫了一聲,聲音甚是急促,它不斷揚踢急踏,似是在警告什麼。
淺水清極少見到飛雪如此的不安,那一刻,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他想起了藍城驚變時那個冷棄。
揚頭看去,原來包括老薩,石頭等人在內的所有士兵竟然都睡著了。
「所有人都起來,有敵來襲!」淺水清瘋狂大叫道。
「呼啦啦」的一片抄傢伙聲頓時響起,所有士兵幾乎同一時刻跳了起來。剛才飛雪又是揚蹄,又是嘶鳴,都不能叫醒的戰士們,這刻被一句有敵來襲卻刺激得全都精神煥發的醒來,仿佛從未入睡過一般。
淺水清大叫道:「飛雪已經報警,敵人肯定不會離我們太遠了,大家立刻走,不要停留。」
「可是淺督,現在是半夜,看不清路,萬一走到泥潭裡去就糟了。」
「我不是讓你們用繩子把彼此都綁好了嗎?」
「大家太累了,根本沒來得及做這些,而且我們也沒這麼多繩子。」
「那就把馬疆繩拿下來,馬都不要了,還要韁繩幹什麼!趨馬先行,馬要是掉進了泥潭裡,拉不出來就放棄,必須儘快通過這裡。再留下幾個人,觀察敵軍動靜,我需要知道蘇南宇是不是把所有人都拉進這沼澤里來了,如果是的話,那他們就得全部給我死在這裡!」
所有士兵借著月色立刻行動起來,不遠處傳來沙沙的聲響,看樣子淺水清的大喝聲已經驚動了正在追來的追兵,他們也開始不再隱匿形跡了。
淺水清眼中閃過一片狠戾,蘇南宇,你果然也是個有種的貨色,這種地方你都敢派部隊進來追擊,要不是飛雪示警,這支疲累交加的部隊說不定就真在此刻被敵人偷襲得手了。
隨著淺水清的命令下去,所有士兵都紛紛行動起來,睡了兩個時辰,終於恢復了小半精神的士兵們迅速整裝出發,趨馬先行,以作探險,不時地有戰馬陷入泥沼時發出的悲慘嘶鳴,可惜馬兒不象人,一旦陷入泥沼中,就拼命抽動,結果越陷越深,難以救出。
利用一匹匹戰馬在這黑夜裡摸索出的道路,充滿了艱險,泥濘與險惡,卻將行進的速度大大提快。後方追兵的聲音漸漸遠去,顯然做不到如鐵血鎮般用馬探路,一直走得較為艱難,偶爾也可以聽到一兩聲悽厲的慘叫,估計也是遭遇了鱷吻,或是不小心陷入泥沼中。
沒有人注意到,石頭,那個和老薩杜康他們在一起的年輕士兵,並沒有出現在行軍的隊伍中。
他默默地留了下來,在醒來後,就一直原地未動。
他的一條腿在平陽大戰中受了傷,筋脈被砍斷,雖看上去完好,但是行動早有不便。沒有人知道的是,在這些天亡命的趨馳中,那條斷了筋的腿是如何的疼痛,又帶給他怎樣大的麻煩,但他一直都忍了下來,直到現在。
當淺水清喊出我需要幾個志願留下來探清追兵人數的士兵時,石頭苦澀地笑了。
他看著自己的那條傷腿,然後用盡全身力氣爬上了附近的一棵老樹。
他靜靜坐在樹上,借著夜色掩護自己,數著時間,直到樹下開始出現一個個的驚虹士兵……
「一個衛官……又一個衛官……媽的,一個將軍……」他仔細搜索著追來的驚虹人,從他們的穿戴中分析對方的品級,從而分析對方的人數。
當不遠處那名游擊將軍出現在隊伍的最後方時,那將軍的身後已經沒多少士兵了,石頭笑了笑,然後就坐在驚虹人的頭頂上,用盡所有力氣大喊起來:「淺將軍!敵人只追來三千人!蘇南宇沒有帶著大部隊進入深淵沼澤,他們可能繞路去前面伏擊你們了!要小心啊!!!」
鐵血鎮所有士兵同時回頭。
聲音嘎然而止。
第五十一章 絕境(4)
黎明。
陽光重新普照在這片死靜的沼澤上。
淺水清領著自己的戰士,向東而跪。
淺水清的聲音,迴蕩在這片蒼茫土地上。
「就在昨天,我們先後失去了兩位最勇敢的戰士。他們一個叫杜康,一個叫石頭,都只是普通的士兵,但是他們無愧於自己軍人的身份。我淺水清在這裡,代表鐵血鎮所有兄弟向他們下跪,因為他們是真正的英雄。儘管他們並沒有什麼偉大的事跡,但是他們的勇氣,不輸於這世界任何一位英雄人物。假以時日,我相信他們一定能夠成為非凡的人物。」
「明天,我們或許還會失去更多的兄弟戰士,但是我們不會彷徨,不會恐懼,不會迷惘,因為我們的心中至少還有一個目標——回家。死去的人,將成為國家烈士,家人會受到帝國照應,活著的人,則將繼續戰鬥,為了能回去和家人見面而搏殺。無論是這天險絕域也好,大軍威逼也罷,我們都將用自己手的武器和鬥志,去殺出一片生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