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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中,白袍驚現。
所有的優勢因為一個小子而被盡情的破壞。碧空晴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龐帶著勃勃的殺機,蛇矛捲起漫天殺意,向著淺水清席捲而來。
八匹駿馬擋不住他凌空而起的飛躍,火光中的人影飄忽,如幽靈浮空,槍尖掠過一點寒芒,直取淺水清的咽喉。
一點飛弧流星在淺水清的喉間隱然炸現,那是虎牙與蛇矛激撞時迸發出的絢爛。淺水清左手策馬,右手揮動虎牙,仿佛一尊佛像,表情古樸凝重,無視一切干擾,專心駕駛著馬車沖向任何一團形狀稍大一些的黑雲。
蛇矛靈動的抽回,在車板上輕輕一點,借了這一下力,碧空晴已經穩穩地向御手座落下。
「納命來吧!」他大吼。
「這個位置太擠,容不下兩個人。」淺水清冷酷的臉上出現了譏誚的笑容。
他知道,碧空晴的武功很高,非常高。
他甚至不輸於戚天佑。
可是那有什麼關係呢?
在焚天的烈焰中,一切武技皆為虛幻。
他微一抬手,星目乍現寒光,那是一種瀕死的決絕!
碧空晴人在半空,心已一寒,知道不妙。
淺水清霍然起身,長臂一舒,躲避過蛇矛的那個瞬間,竟縱身向上抓去。
在碧空晴落下身子的那一刻,他迎頭而上,雙臂環張,竟然緊緊地抱住了碧空晴,在他有所動作之前,竟抱著他向著身後的火堆縱身一躍。
「便是死,也要拉一個值錢的下水。」陰冷的聲音迴響在碧空晴的耳邊。
兩團擁抱在一起的身影,化成天上的雷霆,迅猛投身於濃濃烈火之中,燃起擎天的烈焰狂潮,還有那無數的驚呼吶喊。
第十二章 生機
是誰?敲響了黎明的悲歌,在激昂壯烈中跌宕,在虹彩飛揚中升騰。
如詩如畫的蒼穹天宇下,晨光薄照,灑在少年的臉上,勾勒出一幅不屈的剛強與堅毅。
生命可以軟弱似水,同樣也可以堅硬似鋼。
灼燒的痛牽動出一聲痛呼,淺水清迷茫的睜開了眼。
耳邊響起一陣雀躍的歡呼。
他坐起身,看到遠處是一方將士在跪天膜拜,他們拜上蒼,拜天地,拜世間萬物,然後用淒涼昂揚的戰歌送別離去的戰友。
領頭的,是沐血。
他遠遠地向自己送來友好的目光。
「嘿,小子,別裝死了。」那粗啞的聲音是方虎的,他的脖子上綁著厚厚的紗布,看樣子受傷不輕,但他也依然活著,而且還能說話。
「我沒死?」淺水清有些驚訝,開始上下打量自己。
渾身上下,都如散了架般的痛,手臂,後背,到處都有燒灼的痛楚吞噬著他的神經。迷糊時不覺得,清醒了,痛苦便報複式的加倍襲來。
戚天佑高大的身軀霍然出現:「這並不奇怪。你到是想死,可有人不願意。」
「怎麼?」
「你沒有死,是因為碧空晴不想死。你抱得他那麼緊,他身在火中,來不及甩脫你,只能帶著你一起跳出來。最讓他不甘心的大概就是,他的武功比你好,人比你多,連跳出火坑也是他一人而為,結果他卻傷得比你更嚴重。哈哈哈哈!」戚天佑的聲音帶著無盡的開懷,漫天的陰雲因這一笑而衝散。
「不用擔心,你傷得不重。頭髮被燒掉不少,屁股上有些焦。最重要的是你的臉蛋沒受傷害,你抱碧空晴的時候,整張臉都覆在他身體上……不過那傢伙可沒那麼好運了,嘿嘿,蛇郎君變成了焦郎君,我猜他現在一定恨你入骨呢。」方虎也接口道。
淺水清嘆了口氣:「他竟然沒有死?」聲音中帶了些遺憾。
那個白袍將軍終於還是從那燃燒著蒼茫野火的馬車中跳出來了嗎?
可惜啊,終究沒能殺了敵方大將。他想了想,又問:「那我是怎麼從敵人的圈子裡出來的?就算碧空晴帶著我跳出了火坑,可那馬車附近可都是飛雪衛的士兵啊。」
「……這個嘛……只能說你運氣真得很好。沐校下令對著你的方向無差別射擊,本來已經做好準備犧牲你了。結果所有靠近你的騎兵都被殺了,就你連個油皮都沒碰到。要知道碧空晴又跳又擋替你可接了不少箭,結果他自己還中了一箭,你卻躲在他身子下裝死,哈哈。」方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提及「犧牲」戰友以獲取勝利,顯然他心中也有些過意不去。
「那後來呢?」淺水清到是沒太在意。
方虎繼續道:「後來?你不知道?你當時還沒昏迷呢。你躺在地上隨手就給了碧空晴腿上一刀,他跳著腳想殺你,一個疏忽,結果才中的那一箭。我們的人衝上來很快,你當時拼命抵擋。他受傷太重,一兩下殺不了你,只能帶著人退下了。」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淺水清苦笑著搖了搖頭。
或許是受得刺激太多,或許當時自己已經陷入了昏迷中,一切行動都只是本能的反應,更或許,就是那把自己帶到這個世界的老天爺還沒打算讓自己這麼快就結束使命,暗中伸出上帝之手幫了自己一把也說不定,總之,他活下來了。
這的確是一個奇蹟。
戰爭,從來都不缺奇蹟。
「或者有一件事我還能想起。」淺水清突然說。
他曖昧地看向方虎:「在我昏迷前,我好象聽到有人喊,要是我能活著,他就再也不強姦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