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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已經定下,就無論如何都要完成的。
趕了兩天的路後,火雲城終於到了。
詭八尺望著那高大的城牆,還有城門樓上無數的森嚴守衛,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火雲城,我來了。」
……
正午的陽光,透過窗紙浸出一圈圈火色熾暈,灑在窗前的中年人身上,照得人光輝奪目。
中年人年過四十,額下留著三縷長髯,看上去成熟穩重。他此刻手裡正拿著一本書,看得入神,那書赫然正是如今大陸傳揚的《淺氏兵法》。
「大人。」外面有人敲門。
「是追日嗎?」看書人的目光並未離開書,只是沉聲問。
年青的聲音回答:「是。」
「進來吧。」
一名勁裝打扮的年輕人走進書房,站在中年人的身邊立定,恭敬道:「回大人,才得到的消息,風婉公主已經入了霸業城,太子大婚之日已定,就在兩個月後,是司天監選定的黃道吉日,屆時將通告天下。」
目光終於離開了書本,合上書,中年人嘆了口氣。
這個人,正是自鐵血鎮進入以來,唯一表現卓越的新任四省總督嚴真平。
追日是他早年收養的孤兒,練得一手好功夫,對嚴真平一直忠心耿耿,如今是嚴真平的貼身護衛。
「西蚩人終於還是把他們的爪子伸進來了,驅虎吞狼啊。」
追日低聲道:「聽說風婉公主在剛進我國時,在康州一帶遭遇了匪徒劫持,身上所帶銀貨盡竭一空,連身邊的護衛也被殺了個乾乾淨淨,那風婉公主依仗一身武藝,獨自逃出生天。」
嚴真平眉頭一皺:「有這種事?當時風婉公主身邊有多少人馬保護?」
「由於是秘密進入,所帶的人不多,不到四十個,不過都是好手,其中還包括一名近衛統領里熊,也死了。」
「康州……」嚴真平的眼微微眯了起來:「康州一帶有什麼劫匪如此強悍?普通劫匪沒有三百人以上,都很難做到全滅數十名西蚩騎兵。」
「怕就怕不是劫匪幹的……」猶豫了一下,追日道:「經查實,事發當日,康州城內發生過混亂,當時有人高喊鐵血鎮來了。康州守軍嚇得閉門自保,才導致了郊外之戰,守軍竟然沒有參與其後的事情。事後才發現車隊被擄,而赤風婉則於第二天重新出現在康州城,只是這一次,她終於表明了身份。然後由康州城守派人一路護送。」
嚴真平點點頭表示明白:「事有蹊蹺,但事關赤帝之女,不要輕易過問的好,就讓朝里的人去頭疼吧,我們的任務是保住中部四省不亂就夠了。」
「聽大人的口氣,對中部目前的格局似乎有些擔心呢。」
「不擔心那是假的。」嚴真平斷然道。
作為一名文官,嚴真平對軍事的理解有限,但正因為如此,他看待問題的角度卻更可以超脫將軍們狹隘的目光,上升到更高層次的角度。
如今,驚虹內地各部動亂紛爭不休,大量的亂民正在衝擊著這個國家的統治基礎,使國家消耗日益增加,國力迅速衰竭。淺水清和他的鐵血鎮,就象是進入人身體中的某種病毒,它的真正作用不是殺死這個人,而是破壞它們的免疫系統,使得人體各部位功能紊亂,無法自治。倘若說一開始只是一場感冒病毒,那麼平陽大戰就是導致這場感冒病毒迅速升級的催化劑,三次圍剿無功,反而使驚虹自身的抵抗力受到極大破壞,如今感冒病毒升了級,當初埋下的禍根正在被一一引發,已經把一場小感冒引發成了肺炎。
在這種情況下,驚虹這個龐然巨人正每天都在咳血,身體狀況每日愈下,長此以往,遲早消亡。
淺水清製造的兩股風暴,如今正在驚虹各地如火如荼地上演,且如野火春風,愈刮愈烈,在這種情況下,亂局與戰局糾合在一起,驚虹人已經很難再集中全力對付鐵血鎮了。
前些日子,寒風關的孤正帆提出了全面斷草,但是受到了益子謙為首的朝中老臣的堅決反對。做為政客,他們深明全面斷草的後果,驚虹人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太重,大到驚虹人無法承擔這份後果。
在先治亂還是先對付鐵血鎮這個問題面前,驚虹人再次出現了兩種不同的聲音。以文臣為首的官員們,主張先治理亂局,再對付鐵血鎮,畢竟相比國家根本,鐵血鎮算不上什麼。
武將們則認為,只要淺水清一天還在驚虹的土地上,就遲早會為驚虹帶來更大的麻煩,所以必須先幹掉它。治病要治根,淺水清這個病根不除掉,驚虹亂局好不了。
亦正因此,中部時局的相對穩定性表現,在這種情況下就顯得特別扎眼,梁丘旭甚至親自來書,詢問嚴真平對鐵血鎮和治亂的看法,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嚴真平始終未作出回答。
「屬下不明白大人為何要如此煩憂,儘管淺水清目前連戰連勝,但是鐵血鎮目前也損傷慘重,如今兵力已經只有當初的一半,其中還有許多殘疾和負傷,戰力更是連一半都不到了。在這種情況下,或許第四次圍剿我們就能將對方殺得全軍盡沒。」這刻面對嚴真平的憂慮,追日道。
嚴真平苦笑:「我只是一個文官,不懂軍事,所以對於能否順利消滅鐵血鎮,不好多做評價,但是我知道鐵血鎮若如此容易被滅,那早就該滅了。追日,你可知當初鐵血鎮受困驚虹之日,我為何一聞此消息,就下令提高火雲城全城警戒,不斷增兵調糧,加強防禦,建造烽火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