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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軍來了!」天風戰士興奮的呼喊。
止水兵士氣盡喪,再無戰意。
他們常年與天風人作戰,每戰必勝少敗多,撤退是兵家常事。這刻首領戰死,敵人援軍奔流而至,立刻起了退意。
一名止水旅尉發出尖銳的呼哨,八百騎兵同時策轉馬頭開始後撤。惟留下沙河屯的步兵守軍,兩隻腳跑不過四條腿,或依然奮力抵抗,或立刻繳械以降。
天邊的那輪血日,終於重新瀰漫出清晨陽光那美妙的氣息。
「該死的混蛋,怎麼到現在才過來。」淺水清低罵了一句,幾乎就要昏倒在戰場之上。他累得已經脫力了。
沐血指揮第二旅立刻追趕清掃殘敵,同時快馬奔到淺水清的身邊,看到他滿身浴血,心中亦是駭然。
「你沒事吧?」
「死不了。」淺水清慘然回答:「就是想好好睡一覺。」
沐血臉色冰沉:「很抱歉我們來晚了。衡長順說敵人太多,我們就是救援也沒用,所以不許我們出戰。戚少為了救你們大家……他挾持了衡長順。」
淺水清臉色大變。
第三十五章 殺!!!
小坡之上,戚天佑依然緊緊抱住衡長順。
乍看上去,倒象是一對情侶緊密相偎,卻不知道兩人每時每刻都在做著激烈的交戰。
衡長順的體內不時地傳來兇猛霸道的內勁,一波又一波衝擊著他的身體,若狂浪撲堤,洶湧澎湃。
「你……還能支撐多久?」衡長順冷哼問。
「只要能支撐到他們活下來,也就夠了。」戚天佑淡然回笑。
「為什麼不殺了我?」
「南督想要淺哥兒死,卻不便自己動手,就派了你過來。你自以為了解南督,卻不知道你在他眼裡只是一條尚算有利用價值的走狗。淺水清如今在軍中已小有聲望,你為害死他,不惜坑殺第一旅五百戰士的性命,事情傳出後你必激公憤。到時候,你真以為南督會把你一撤了事嗎?說不定直接就把你一刀砍了,向全鎮官兵做個交代。我今天不殺你,是因為你若死了,南督自會派別的人來。到不如留你一命,讓你好好想想這樣做的後果。你要是還有些腦子,該知道怎麼做的了。」
「哼!」衡長順臉色微變,卻終於沒再說話。
狂潮般的洶湧內力卻在這話之後漸漸停止了攻擊。
戚天佑靜靜地站著,依然不撒手,就那樣死死抱住衡長順。他感到一陣暈眩。
是何時,藍天升起了赤霞,天空布滿了血色。生命的光輝在身體中逐漸消逝,眼前卻出現了一團光亮。
光暈之中,他看到了一張張熟悉的面容,有那逝去的戰友兄弟的,也有自己那早逝的母親的。
他們,是在召喚自己嗎?
在那生的彼岸,正是我期待的故鄉……
他微笑,雙臂漸漸無力。
逆轉功力強壓傷勢,強行運用自己尚未練習純熟的最後那一招絕猛殺式的結果,是他渾身筋脈寸斷,內臟不堪負荷,大量出血。衡長順的反撲兇猛而凌厲,無休止的氣勁在他身體中暴虐縱橫,如一隻狂噬的暴狼,瘋狂地吞噬著他的生命。
他始終在堅持,直到最後一刻。
「淺哥兒,對不住你的好意了。天意昭昭,我終歸還是要在這一天死去的。」
放開雙臂,眼前一片昏暗,朝陽落下,赤霞湮滅。惟有耳中隆隆的馬蹄聲,帶來己方將士得勝歸來時的興奮吶喊。
此生,我死亦無憾。戚天佑喃喃自語。
然後,他重重地倒了下去,跌宕於這蒼茫荒野之上,漫捲出迷天狂煙。
……
狂舞的鐵蹄擊踏出生命中最高亢的樂聲,遠處飛馳而來的那彪隊伍中,淺水清一馬當先沖在隊伍的最前面。
他幾乎是看著戚天佑倒下去的,那一刻,悲憤的怒吼沖徹雲霄。
他從馬上跳了下來,跌跌沖沖跑過來,一把抱住戚天佑,聲嘶力竭的大喊:「戚大哥!」
戚天佑迷茫地睜開雙眼,惟有身體依然在做著劇烈的顫抖。伴隨著每一次抽蹴,混身上下每一個血孔在冒出血星。他喉間「荷荷」著,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戚大哥,你這是怎麼了?!你說話啊,回答我!」淺水清狂吼。
戚天佑依舊喉間荷荷不止。
沐血在他身後沉聲回答:「他身負重傷卻強運功力,現在渾身血管都已炸開。他現在痛苦難當,卻自盡無力,怕是希望你能及時給他一個了斷。」
淺水清聽得如墜冰窟。
他看著懷中的戚天佑,一時間,竟再說不出任何話來。
那樣鐵骨諍諍的一條漢子,現在竟然就象被抽去了骨頭般軟在他的懷中,混身上下不停地在冒著血,到處都在冒血,眼前是一片沸騰的血紅,就象是一個被千百顆彈丸打成了篩子的布偶,天知道他竟然還活著,還在那裡看著自己,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他知道他很痛,痛得連靈魂都在顫抖,痛得連自殺的力氣也無,痛得連一絲交代都沒有,只有那滿眼希冀的眼神在哀求自己,哀求自己快快一刀將他殺了,免得再承受這世間無法承受之痛。
「戚大哥!」淺水清悲吼著,一隻手卻已顫顫悠悠向懷中的虎牙摸去。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於是,他仿佛看到戚天佑在笑,布滿血色猙獰的臉上,笑容乍現若驚魂重生,仿佛有個聲音從天邊傳來:別胡說了,傻子。我只是在盡我承諾過的責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