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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句溫謙恭良本是用來形容對女人的要求的,這刻被公孫石用上,顯然是在暗中嘲諷沈昱,連淺水清都不能不嘆服姜果然是老的辣。

    沈昱氣得大叫:「公孫石你放屁!」

    申奇立刻接口:「那沈大人的意思就是陛下其實果如你般不知兵法嘍?」

    沈昱沒注意到公孫石話裡有話,被申奇這麼一搭一檔,自己剛才的怒斥竟完全成了另一個意思,大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一句話,頓失了原來的威風。

    朝堂中響起一片吃吃的低笑聲,公孫石長期官場角力,縱然離開朝堂十餘載,一朝回朝,竟依然是寶刀未老,只幾句話就將對手逼到尷尬境地。難得申奇也有這份天賦,竟然一下就抓住對手的錯漏,予以凌厲反擊。

    這刻公孫石笑道:「既然不是這個意思,那大人就是自認不懂兵法了,既然不知兵法,又何必在這裡謬言軍人行為之對錯,何不將一切交給皇上處理,陛下自會有公斷。說起來,天風軍律,凡在外統兵之大將,若遇堅城而下之,可以該城府庫之財相賞。淺將軍自入止水以來,一路下城無數,本可刮盡所有,盡歸囊中,但其心念帝國大業,將所得絲毫不留,全部進獻帝國,如此作為實為朝之忠臣,國之棟樑。為何諸位臣工反因此指責將軍領兵過眾呢?非要那無數財寶盡入賊人之手,大家才心甘不成?又或是妒其功德,反進小人讒言?!」  

    這番話,不是不凌厲的,著著實實的擊中了對手的要害。

    反駁之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蒼野望的臉色也漸漸難看起來。

    這場朝堂上的爭鋒,本不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是其爭執的力度卻遠遠超過他的想像。

    軍務府武選司朱丹心哼道:「沈大人掌天下禮法,本應以身做則,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口出不遜,連我們這幫粗魯武夫都有些看不過去了。天下尸位素餐者本眾多,無德無才而竊居其位者更不在少數,如今看來當以沈大人為此類翹楚了。」

    「朱丹心,你,你,你!!!」沈昱接連你了三聲,那句放屁終究是不敢再說出來了。

    朝廷上的熱鬧依然在繼續,彼此你一刀我一槍,誰也不肯退讓。

    這是一場註定了的朝爭,卻僅是開始,而非結束。

    那個時候,在這朝堂上愈演愈烈的激辯之中,淺水清的思想卻忽忽悠悠飄向遠方。

    戚大哥,你說得當真對呢。這官做得大了,其實一點意思都沒有。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帶著雲霓永遠離開這朝堂之上,每日裡與人吵架,可絕不是我的興致所在。

    

    他一時有些感慨,一時有些茫然,以至於朝堂上的那些辯論之話再入不得他的耳朵,只到蒼野望的那一聲憤怒大吼:「夠了!」

    才將他從魂飛天外中牽了回來。

    原來蒼野望,終於開口了。

    第十八章 朝爭(2)

    這是一處永遠看不見硝煙的戰場,但是每日裡的唇槍舌劍,有時比戰場上的真刀真槍更令人難以提防。

    與戰場不同的是,戰場上,永遠是那鮮活的生者做為勝利一方的見證者,在這裡,卻有一個高於律法之上,高於一切權威的人,做那公證之人。

    皇帝!

    封建時代的朝廷論辯,其形式上很類似於現今社會的法庭辯護,法官便如皇帝般神聖,有著絕對的權利。然而相比之下,後者擁有一套健全的制度,講究證據齊全,一切依法理辦事,前者則缺乏這套制度的規範,同時參加的人數眾多,場面便極易出現混亂。

    這裡,便需要皇帝以其絕對的權威進行震懾,在混亂上升到一個極限高度時將其降到一個可接受的水平。

    在這裡,不得不說這樣一句:任何形式的會議,之所以會出現爭執,吵鬧,甚至撕打動手的局面,都與其各自維護利益,維護觀點的需要有關,人們在意識深層次里,為了維護自身,總是會竭盡全力的相信自己,並全力淡化對手說話的影響,因此,幾乎每個人都是不可被說服的。  

    會議的目的,從根本上不是讓每個人都認同某一種看法,而是在最終的爭執中確立一個明確的方向。在這裡,後世時代的人們在長期的研究中得出的一個結論就是:當爭辯雙方彼此擁有互相交流的權力時,最終的結果就是誰也說服不了誰,且極易引發彼此間的人身攻擊,相互漫罵屢見不鮮,從而導致會議的交流功能大大下降。

    法庭辯護中,控辯雙方不得互相交流,只可與掌握會議進行的法官說話,便是在此一結論下展開的,並用事實證明了其結論的正確性與重要性,從而成為現代法庭的一個基本特色————兩個互相打嘴仗的人,永遠的眼裡沒對手,只對法官說話。

    而朝會,卻沒有這種限制。

    從沈昱參奏淺水清,公孫石直言回辯那一刻起,這一場亂子便是註定了的。

    即便是皇帝發了話,但除非他們不開口,只要一開口,就必定會引發新一輪的口舌大戰。

    面對這種情況,唯一能夠依仗的便是皇帝的威望了。

    還好,蒼野望的威望還是夠的。

    這一刻,蒼野望的一聲夠了,讓朝堂上終於寧靜了一小會,片刻後,御乾院的歷明法站出來說道:「陛下,今日之爭,無非是因為淺將軍駐兵槐樹胡同一事而起。淺將軍之所以駐兵於此,也不過是為了獻財於國。既如此,早早派人點收銀財進宮,然後命淺將軍撤兵不就可以了嗎?何必讓朝中的諸位臣工如此大動干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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