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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世均洋嘆息搖頭:「益子謙一介書生,總以為西蚩人想要嫁入驚虹,為的只是和平吞併,其實他忽略了一個事實,就是西蚩人只要把赤風婉嫁進驚虹,那麼出來和平吞併之外,他們還有另一個選擇。」
淺水清淡淡接口:「武力進入。」
「沒錯!」世均洋的聲音高昂起來,有著碰上知音時的興奮,哪怕這個知音是他現在的死對頭。「西蚩人狼子野心,他們一心想要吞併大陸,對他們來說,任何一個單獨的國家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所有國家的聯合。為了師出有名,他們需要製造一些由頭。而赤風婉的嫁入,就是他們出兵的最好契機。益子謙不相信西蚩人敢出兵,但那是因為他不懂軍事。對於草原人來說,軍事占領遠比政治入侵更來得痛快,更來得有效,他們擅長於作戰而不是玩弄手腕。當益子謙以為他可以避免被西蚩人和平兼併的命運時,卻根本不知道他正在為西蚩人的武力進攻製造最好的機會。想一想吧!一旦天風人真得大舉進攻我驚虹,又拿下了寒風關,西蚩人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淺水清快速接口:「他們會立刻以姻國身份要求發兵驚虹,幫助打退侵略者。結果很可能就是我天風帝國在驚虹與草原人的聯手之下完敗,而所謂的盟軍卻在來到這片土地上後再不會離去。」
世均洋道:「請神容易送神難,只要找些藉口就行!」
淺水清道:「他們可以有很多藉口,比如身為王后的赤風婉可以要求草原蠻兵協助駐守。」
世均洋道:「他們也可以向我驚虹開出天價,要求我國為其補償戰爭損失,實在不行就割地相讓。如此一來就更加可以名正言順地滯留此地。」
淺水清再接口:「他們甚至還可以用保護王室,清剿餘孽,協助邊防等說法繼續增兵,同時要求地方主動為其供應糧草負擔,要求各項權利,甚至組建臨時地方行政部門,花驚虹人的錢糧,卻實行著管理驚虹人之實……」
世均洋:「此外西風草原與驚虹也並不接壤……」
淺水清:「這樣一來西蚩人要進驚虹就得先從楓,丘等國借道。」
「若是他們不同意……」
「自然就有了攻打楓,丘等地的藉口。」
「若是他們同意。」
「那就等於引狼入室。」
「如此一來,借著天風人軍事擴張的機會,西蚩人則可以高舉正義之大旗,同樣完成他們自己的武力擴張。」
「他國甚至無法隨意指責和干涉,因為隨著赤風婉的嫁入,西蚩人的一切行為都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正是如此!」世均洋大叫起來:「赤風婉這個女人的武功你我都親眼看見了!如果讓這個女人睡在我驚虹未來國主的身邊,豈不就是把國主的性命都交給她了嗎?我國主命懸人手,宮廷為陪嫁衛隊所掌控,整個國家最終都被迫由於對方的強大武力而低頭,而消亡。結果就是我們趕走了天風虎,卻引來了草原狼!」
原本相敵對的兩個人,在這刻說到共同的敵人的陰謀詭計時,竟分外的默契與投機起來,以至於世均洋幾乎要把淺水清當成自己相交多年的好朋友。
這刻淺水清微微笑了,世均洋為之一呆,這才意識到此時坐在他面前的正是那隻令驚虹人頭痛不已的天風虎。
他憤然坐下,無奈嘆息。
他嘆息,對於眼前的一切,朝中當政的許多人看不到,即使看到了也不願相信,反而是身為敵人,他們想殺而又始終殺不掉的淺水清,完全能理解,明白,甚至支持。世均洋在朝中得不到的理解,在敵方陣營里卻得到了,這令他怎能不扼腕長嘆。
「淺水清,老子佩服你,就你的立場而言,你沒有做錯什麼。而且我們能談得如此投機也是難得……可惜,我們終究沒法成為朋友。」
淺水清笑道:「或許我們可以嘗試成為朋友。」
世均洋傲然回答:「我世均洋不是什麼好人,手裡的無辜性命也有不少,必要時老子同樣會陷害忠良,賣人求活,所以老子能理解你,甚至可以喜歡你,但老子至少還知道只要家國存在一日,我世均洋就絕不會賣主求榮。想要讓老子投降,你還是省省吧。」
聽著他一口一個老子,即使身為階下之囚,依然傲氣不減,淺水清也不發怒,只是輕笑著搖了搖頭,他突然說:「范進忠投降了,現在在我天風任地方行政大員。」
世均洋一楞,不知道淺水清為什麼會提到范進忠這個名字:「那個北門關守將?你提他作甚?」
「兩年前,范進忠落在我的手裡,他和你一樣,都是誓死不降之人。我只是告訴他,大梁三國,原本一體,分久必合,乃為常事。止水在時,他可以不降,是為主盡忠。止水被滅後,他若依然不降,那就是愚忠。所以,止水被滅後,他就降了。」
世均洋的眼神收縮如針:「就憑你鐵血鎮一支孤旅,也想滅我驚虹?」
「如果驚虹還不能在半年之內消滅我鐵血鎮,世均洋,用不著我出手,天風帝國大軍壓境,驚虹必亡!孤正帆想守住寒風關……難啊!」
世均洋心中一顫,淺水清已經站了起來。
他朗聲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有些我原本不知道,想不通的問題,現在終於開始想通了。看來我鐵血鎮被困驚虹之後,由於事情的變化,使得西蚩人認為他們再度要挾驚虹的機會已經到了。我猜他們已經和梁丘旭有了某種秘密協議,所以才會秘送赤風婉進入驚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