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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今有鐵血鎮督淺水清,一代將才,蓋世英豪。自從軍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揚我天風軍威,震我帝國民心。戰止水,敗驚虹,寒敵膽,顫敵魂,一支孤旅轉戰天下,傲視天下群雄,當為我帝國戰將之楷模。如今驚虹稱屬,寒風關自立,天下再無敢與將軍抗衡之人。既如此,當嘉獎其功,以慰英豪。今起,拜淺水清為天風帝國鎮遠大將軍,封龍驤候,領寒風關及驚虹三省,總領一地軍政要務,無事可不必來朝。鐵血鎮諸將英勇善戰,皆為帝國英豪,亦當重獎,賜國士之號,贈鐵血第一鎮金匾,賞千金,所屬官兵皆封一級,方虎之鐵血鎮督之位……予以承認。」
「陛下!」公孫石聽得大駭,怎麼也沒想到蒼野望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那一刻,蒼野望苦笑著回答:「非如此,無法對帝國將士交代啊!」
是啊,非如此,無法向帝國將士交代。
以淺水清和鐵血鎮所立的功勞而言,真正是無論怎樣的封賞都不嫌過分的,前梁一統雖未能在名義上予以完成,但從這刻起,天風帝國已經等同於全面控制了前梁舊土,而這一切,都只能歸功於淺水清。不管蒼野望心中怎樣忌憚淺水清,他終究不能不承認淺水清的功勞,不能不對其做出封賞。畢竟現在的淺水清,已經成為實質上的驚虹主人,激怒了他,且不說對驚虹的控制力將大大減弱,僅是國內眾將的反應,就足夠令人頭疼。
蒼野望不想,不願,卻不能不做。
如果說以前淺水清是在用未來的功勞吊自家君主的胃口,那麼現在的淺水清就是用自己的實力和名望來逼他,這正是朝堂風雲中最明顯的趨勢。官卑位低者,以阿諛奉承之道迎而上之,功高位顯坐擁強兵之人,則可以勢壓之。很多時候開國將領之所以會被君王屠戮,往往也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大凡開國將領者,皆居功自傲。可惜淺水清本不是這樣的人,卻因為形勢所迫,而最終只能選擇走上這條路。
由這一天起,在天風帝國的承認下,淺水清正式擁有了掌控寒風關的大義名分。
寒風關宣布三地自立,淺水清出任總督,這意味著從這一刻,淺水清已經開始裂土封王,成一地諸侯了。
天風帝國百年歷史,從不許有領兵大將在外稱尊的現象出現,帝王把持最高軍權,怕的就是地方勢力割據。而如今,淺水清成了打破第一個慣例之人。
但是對淺水清來說,這僅僅只是個開始。
……
寒風關城頭。
寞子歐的目光幽寒若水。
曾幾何時,他也渴望為國立功,象一個真正的英雄般殺出國門,一統大陸。
然而去年中秋的那場戰爭,卻將一腔熱血徹底凍結,一顆英雄心亦隨之死去。
不是不理解,不是不明白,官場黑暗,政壇詭異,但自己卻終究還是太相信有功之臣當不予薄待,過分信任了自己的君主。
然,一切在那那天之後,都改變了。
他也曾迷茫,亦有彷徨,不知該如何是好,直到霸業城的消息傳來,舉國震驚,孤正帆誓死不降,寒風關被逼自立,他才終於意識到,這個世界,梟雄永遠比英雄更容易有好結果。
所以當詭八尺找到他,希望他能和淺水清攜手合作時,他幾乎不需要太多顧慮,就點頭同意了。
為黎民,為自己,這都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那一天,孤正帆倒下去的時候,他的心突然顫了一下。
曾經的怨懟在那刻一起煙消雲散,他再度想起的是在孤正帆的指揮下縱橫沙場的一幕幕情景。
「還在痛恨自己?」身後想起淺水清的聲音。
「對我來說,孤將軍就是我的父親,兄長,老師,我尊重他,敬佩他,跟隨他,但最終,他卻死在了我的劍下。」
淺水清輕輕嘆了口氣。他來到寞子歐的身邊,扶著那厚厚的石牆,悠悠說道:「義父重傷的那天,我去看他。在我發現原來那一箭是你射出來的之後,我曾立誓要殺你為義父報仇。可義父卻對我說,戰爭中沒有私人恩怨,這一箭是寞子歐射得也好,是無名小兵射得也罷,都沒有必要看成是仇恨記掛在心。他教導我,身為軍人,我們當忽略生死,只重勝負。」
說到這,淺水清看向寞子歐:「中秋一戰你幹得不錯。聽說第三次圍剿也是你獻計獻策?」
寞子歐點點頭:「可惜搭上了南宇,卻沒能把你怎麼樣。」
淺水清笑了:「你是我目前所見過的最有戰爭天賦的少年英傑,不錯,真得不錯。鐵血鎮裡,除了空晴之外,恐怕無人夠資格做你的對手。只是碧空晴心性太過狠毒,大局觀有所欠缺,氣量較窄,你卻沒他這個毛病。子歐,未來驚虹,怕是還要以你和孤遠影為新的領軍人物了。我不希望你因為孤正帆的死,而過於耿耿,平白挫了銳氣。」
「我的銳氣,早在中秋之戰後,就已全無。」
「這正是你最大的不足之處。身為沙場戰將,只勝不敗,是為大忌。沒有經歷過失敗的將軍,就算有著再高的威名,也很有可能因為一朝戰敗而威嚴盡喪。我曾經以為老天給我的磨難,是對我不敬上天的懲罰,但是後來我才明白,那其實是他給我的最大的財富。一支經歷不起失敗的軍隊,是永遠沒資格號稱鐵軍的。所謂的鐵軍,不僅僅需要鋼鐵的身體和強悍的戰鬥能力,最重要的,是要有著鋼鐵意志。子歐,告訴我,你還有決勝沙場的勇氣和那百折不撓的鋼鐵意志嗎?」